陸、阿秀(第3/4頁)

阿秀已經沖了出去,林夏緊隨其後,暴雨傾盆,前方已經看不清路。

他們沖到正屋門口,卻發現房門已經緊緊鎖上了。

“姑姑!姑姑!開門!開門!”阿秀拼命地捶門。

“滾!”穆媄在屋裏?喝,她從未這麽聲色俱厲,仿佛又變成了當年的兇靈,“滾!你本就不屬於這間屋子!滾!”

“這……這就是天劫?快出來!房子要塌了!”林夏幫著阿秀捶門。

阿秀用盡力量撞門,卻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生生彈進了院子裏。

“林小姐,帶阿秀走!”穆媄的聲音如古井不波,“我的壽限已到,躲不過去了,此處都是老屋和古木,山後還有墓葬,妖物不止我一個,這些年是我安鎮於此,它們才不敢造次。可我人死燈滅,它們定會蜂擁而至吞噬我殘存的精氣,你和阿秀留在這裏,也會變成它們的食物!”

林夏大吃一驚,扭頭看向大雨之外的黑暗,果然妖氣彌漫,模糊的黑影正用一雙雙貪婪的暗紫色眼睛望著她和阿秀,這種情況下阿秀的水銀妖瞳也沒用,他畢竟只是個孩子,最高等級的妖瞳在他身上也發揮不出作用,那些兇靈不怕。

林建南說兇靈中最低等的那種已經喪失神智,唯一的心願就是吞噬血肉和精氣,一旦失去穆媄的保護,它們就會如群狼般沖破院墻的界限。

當斷不斷這種事不會發生在老林家的人身上,林夏踩著高跟鞋一個虎跳,太公擺旗,把阿秀攔腰抱住,想要把他帶走。可孩子死死地抓住了房門。

“滾!”穆媄怒吼。

“不滾!”阿秀死犟。

“早知道你這麽麻煩,我就該在你來的那年就吃了你!”門縫中看去,穆媄面色枯槁,眉心煞紅,獠牙畢露,“你這個蠢貨!我何嘗對你有什麽好心?我只是等你長得大一些肥一些好享用你的血肉而已!”

“姑姑,”阿秀哭了,“你別騙我啦,你其實是個笨蛋啊,你每次發狠我都想笑,我只是裝作害怕你而已……”

穆媄愣住了,片刻之後,她重新恢復成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女,眉間永遠帶著一抹清愁。

“阿秀,姑姑真高興遇到你。”

“我也很高興遇見姑姑!我好開心!我好開心的姑姑!”阿秀扒在門縫上,拼了命地往裏看,“姑姑你不要離開我,你也離開我我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他知道怎麽也不可能打開那扇門,穆媄是屋靈,除非她魂飛魄散,否則門絕不會打開。

“可孩子,我們的緣分盡了,世間的緣分,總有盡時。”穆媄從門縫裏伸出那只透明般的素手來,輕輕撫摸阿秀的臉蛋。

“不!”阿秀嚎啕大哭。

又一道紫色霹靂憑空劈落,大屋緩緩地傾斜起來,倒塌只是一瞬間的事。

逃走只怕也來不及了,林夏絕望地看著門口,兇靈們隨時都會沖進來。

這時尖利的刹車聲斬破了風雨聲。

滂沱大雨中,一片白光閃過。那是車燈,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大門口,車門打開,一只穿著黑色高幫皮鞋的腳踩在雨中,一柄透明的塑料雨傘旋轉著撐開,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人冷冷地掃視周圍,似乎很不喜歡這個環境。

他叼著一根過於修長的煙,素白的手和傘柄之間幾乎看不出界限。

煙雨胡同18號診所,主治醫生白起。

林夏怎麽也想不到白起這個死人頭會在這麽要命的時刻出現在西山,對白大夫來說這完全不符合規則啊!白大夫的規矩包括晚上十點雷打不動一定要睡覺,而這個時候林夏往往還在自己屋裏聽著音樂扭動呢。

“我說大哥,你這個地方太偏僻了,我回去也拉不到客,你這個錢得給雙倍。”出租車司機嘟嘟噥噥地抱怨。

林夏心說大哥你白癡啊!你看不出這個地方很很很很很不對勁麽?你沒有覺得鬼氣……麽?你沒有覺得芒刺在背麽?還要什麽雙倍租金你趕快踩一腳油門走你的!這地方只有白起這種變態和我們金刀林家的繼承人能鎮得住啊!

可從白起下車的那一刻開始,萬靈寂靜,那些磨牙吮血的妖物好像都蜷縮了身體,從院墻上方消失了!

“一會兒我還回城裏,等我一下。”白起摸出考究的長錢夾,摸出幾張大鈔遞給司機。這沒想到這家夥房租不肯提前交哪怕半天,錢包裏那沓鈔票卻是真厚。

白起打著傘穿越院子,他所到之處,狂風暴雨忽然變作綿綿春雨,打在青石板上沙沙作響,春雨貴如油。

仿佛為了迎接他的到來,雷電隱遁在了烏雲背後,狂風暫緩了步伐,若不是同住太久清楚這家夥的臭脾氣,林夏幾乎要以為自己正在演韓劇,癡戀自己的貴公子在千鈞一發之際帶著保鏢到場為自己解圍,此時導演若不說停,她就該沖上去獻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