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的恐懼 The Lurking Fear(第2/10頁)

將我引到事發地點的是一場恐怖事件,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充滿了不祥的氣息,證實了山地居民間流傳的最為狂野的傳說。一個夏日的夜晚,在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雷雨過後,一個驚惶逃竄的棚戶居民打破了鄉村的平靜,那絕不是單純看到幻象所能引起的驚恐。可憐的當地人成群聚在一起,發出尖叫與哀鳴,他們確信無疑,那不可名狀的恐怖事物已經降臨到他們頭上來了。他們還沒有見到它,但卻聽到了從一處小村子裏發出的嚎叫,他們一聽便知,死亡已經潛入到這裏來了。

清晨,市民與州警跟隨著戰戰兢兢的山民,來到他們所說的死亡降臨之地。死亡確實在那裏。棚戶居民的一處村落在遭到閃電擊打後,地面發生塌陷,毀掉了幾間散發著惡臭的棚屋。除此之外,一同被摧毀的還有一些活物,與之相比財產損失根本不值一提。在災難現場居住的大概有75名居民,現在一個活人也看不到。淩亂的地面上滿是鮮血和人體殘骸,再清楚不過地顯示出他們曾被惡魔用爪牙蹂躪過,卻沒有明顯可見的蹤跡從屠殺現場離開。人們很快達成一致,這是某種可怕的動物所為。當時沒有一個人舊話重提,認為這次神秘的死亡事件只不過是常見於墮落社區的肮臟謀殺案。直到人們發現,現場發現的死屍比預計的死亡人數少了大概25人,才又提出這種說法。即便如此還是很難解釋,這25人是如何殺死兩倍於自身數量的人的。但事實就是這樣,一個夏日的夜晚,一道閃電從空中劃過,在身後留下一座死村,屍體都被毫不留情地摧毀、嚼碎、撕裂了。

雖然出事地點距離馬登斯公館超過三英裏遠,但是情緒激動的村民們還是一下子便將這次恐怖事件與鬧鬼的公館聯系到了一起。州警對這種說法比較懷疑,只是到馬登斯公館隨便調查了一下,發現它已經完全荒棄了,就沒再管它。鄉鎮上的民眾卻把那個地方徹徹底底搜查了一番,把屋子裏每樣東西都翻了個底朝天,又在池塘和小溪中來回翻攪,還掀倒了灌木叢,就連附近的森林也仔細搜尋了一遍。但一切都是白費力氣。降臨此地的死亡除了殺戮本身,什麽痕跡也沒有留下。

搜索展開的第二天,這件事已經被各家報紙全面關注了,風暴山上上下下都是它們的記者。他們十分詳盡地描述了這次事件,又做了許多采訪,把當地老奶奶口中流傳下來的恐怖事件的歷史也一同報道了。對於恐怖事件,我稱得上是個鑒賞家。這次事件最初並沒有引起我的興趣,我只是漫不經心地關注了一下後續報道,但一周之後,我從中察覺到一絲古怪的氣氛,令我為之心動。因此在1921年8月5日這天,我同那些蜂擁而來的記者一樣,在萊福茨科納斯的旅館登記入住了。萊福茨科納斯是離風暴山最近的一個村莊,也是調查者們公認的大本營。抵達之後,我一直忙於對事件進行詳盡地調查。直到三周後,那些記者終於散去了,我才得以放開手去進行一次可怕的探究。

於是在這個夏日的夜晚,伴著遠方隆隆的雷聲,我熄火下了車,和兩個帶著武器的夥伴徒步走過風暴山最後一段遍布土丘的地帶。手電筒的光束從前方高大的橡樹林間隙中穿過,照射在樹後幽靈般隱現的灰色墻壁上。在這個病態的夜晚,在手電筒微弱單薄、來回晃動的光亮下,那座箱子似的巨大建築以隱晦的方式示意它與引起人們驚恐的事物有關。但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人們也無法揭示其間的聯系。但我並沒有猶豫,因為我是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到這裏來驗證一個想法。我認為,是雷聲把死亡惡魔從某個可怕的隱秘處所召喚了出來。不管那惡魔是一個實體,還是虛幻的瘟神,我都要會一會它。

此前我已經徹底搜查了這片廢墟,因此對自己的計劃了然於胸。我選擇揚·馬登斯過去居住的房間作為我夜裏蹲守的地點。他被謀殺一事在鄉間傳說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巨大陰影。我有一種微妙的感覺,這位昔日受害者的房間是實現我此行目的的最佳選擇。這個房間大概有二十平方英尺,像其他房間一樣,裏面堆放著一些破爛家具。房間位於公館二層的東南角,有一扇朝東的大窗和一扇朝南的窄窗,兩扇窗戶的玻璃和百葉窗都沒有了。在大窗的對面是一座荷蘭風格的高大壁爐,上面貼著繪有“浪子回頭”故事的聖經瓷磚畫,窄窗的對面則是一張內嵌於墻壁的大床。

聽著低沉的雷聲在樹後滾滾作響,聲音越來越大,我安排好了計劃的細節。首先,我把帶來的三條繩梯在大窗的窗台上並排固定好,我此前做過測試,知道繩梯可以夠到外面草地上一個合適的位置。然後我們三人從另一個房間裏拽過來一個有四根帷柱的大床床架,把它橫過來緊挨著窗戶放好。我們在床上鋪滿了冷杉樹枝,都拔出自動手槍上床待著,三個人輪換休息,總留有一個人在守夜。不管那個惡魔從哪個方向來,我們都備好了退路。如果它從房子裏面來,我們有窗戶外的繩梯可以用;如果它從外面來,我們可以走門和樓梯。從此前發生的事件來看,即便是最糟糕的情況,我們也不認為它會追著我們跑出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