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韋斯特——屍體復生者 Herbert West-Reanimator(第7/15頁)

生活在博爾頓的那段時間裏,我們的運氣不錯——在那兒要比在阿卡姆城裏更容易獲得實驗樣本。我們剛安頓下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聽說有人因為事故喪生了。於是,我們在葬禮舉行後的當天夜裏就將屍體偷了出來。韋斯特的藥劑讓屍體睜開了眼睛,並且露出一副非常驚恐的表情,然後就失效了。那具屍體少了一條手臂——如果它保存得更完美些的話,我們可能可以獲得更大的成功。從那時起到第二年一月,我們又弄到了三具屍體;一具完全失敗,一具出現了肌肉活動,還有一具表現得相當讓人毛骨悚然——它坐了起來,並且發出了聲音。然後,我們的運氣變糟了;葬禮的數量大幅減少,而那些下葬的屍體也病得太厲害,或者嚴重殘缺,因此無法使用。但我們依舊在系統地追蹤所有的死訊,並且盡力掌握每一位死者的具體狀況。

在三月的一個夜晚,我們非常意外地獲得了一具並非來自波特墓地的實驗樣本。在博爾頓,盛行的清教徒思想使當局將拳擊定性成了非法的活動。於是工廠工人們經常會在缺乏正規管理的情況下偷偷摸摸地來上一兩局,而且賽場上偶爾也會也引入一些下流卑鄙的手段。那個冬末的夜晚就有過一次這樣的比賽,而且顯然導致了災難性的後果——兩個膽小的波蘭人找到了我們,語無倫次地低聲懇求我們做一次非常秘密但又非常緊急的出診。我們跟著他來到了一處廢棄的谷倉,看見一群嚇壞了的外國人正盯著一具安靜躺在地上的黑色軀體。

參賽的一方是基德·奧伯恩——一個有著非常不像愛爾蘭人的鷹鉤鼻的粗笨年輕人,此刻他正在一旁哆嗦。他的對手是“哈萊姆黑煙”——巴克·羅賓遜。我們趕到時,那個黑鬼已經被打翻在地,而經過短暫的檢查後,我們意識到他可能得永遠那麽躺著了。他是個惹人厭惡,有些像猩猩的家夥,手臂長得驚人,讓我覺得那更應該被稱作前腿。他的臉讓我聯想到了一些不可言說的剛果秘密,以及一輪奇異月亮下傳來的咚咚鼓聲。那具屍體活著的時候肯定更加糟糕——但這世上有著許多醜惡之物。恐懼籠罩在那群可憐人的頭上,因為他們不知道如果事情曝光的話自己究竟會得到怎樣的法律制裁;而當韋斯特提議讓他來悄悄地處理掉這件事情時,他們都非常感激——但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因為我很清楚他想要做什麽。

當時,明亮的月光正照耀著無雪的地面。但我們給屍體做好了偽裝,然後扛著它走過了荒廢的街道與草地。在不久之前的那個可怖夜晚裏,我們也在阿卡姆城裏扛著一個類似的東西做過類似的事情。我們沒有走正門,而是穿過房子後方的空地來到了後門前,然後帶著樣本進入了後門,直接下樓去了地窖,然後做了些前期工作,為尋常的實驗做好了準備。我們很害怕警察會突然出現在大門前,不過我們之前已經計算好了時間,並且避開了那一區的唯一一名巡警。

實驗沒有獲得任何值得一提的結果,只是讓人覺得疲倦不堪。雖然我們帶回來的樣本看起來頗為可怕,而我們也往那條黑色手臂裏注射進了各種各樣的藥劑,但它卻完全沒有反應;因為過去的藥劑全都是根據白人的標準配置的。隨著時間逐漸接近黎明,事情暴露的風險變得越來越高,於是我們像處理其他樣本一樣處理了那具屍體——將它搬過草地,拖到樹林靠近波特墓地的那一側,然後盡我們所能地在凍硬的土地上挖了個墳墓將它埋了進去。雖然那個墳墓並不深,但卻和用來埋前一具樣本——就是那個坐起來發出了些聲音的樣本——的墳墓一樣好。在昏暗的提燈光線裏,我們小心地用葉子和死藤蓋住了屍體。我們很確定警方肯定不會進入這樣一座濃密而又陰暗的森林裏進行搜尋。

第二天,我開始擔心起警方的反應來,因為一個病人向我提起了一些有關非法鬥毆致人死傷的傳聞。韋斯特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擔心,因為那天下午他被召去治療一個病人,結果卻陷入了非常危險的境地。一個意大利女人因為弄丟了自己的孩子變得歇斯底裏起來,而且還發展出了一些其他的病症。考慮到她的心臟一直不太好,這是個非常需要警惕的情況。失蹤的是名五歲大的男童,清晨的時候不知道跑去了什麽地方,直到午飯時候還沒有回來。但僅僅因此就變得歇斯底裏似乎有些愚蠢,因為那個男孩兒以前也經常從家裏溜出去;不過意大利農民都非常迷信,而在那個女人看來,不論是事實還是一點點征兆都會讓她感到心神不寧。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女人死了,她的丈夫氣得發了瘋,並且想要殺掉韋斯特,因為很多人都指責他沒能救下那個女人。當時的情況非常可怕。丈夫抽出了一把短刺,但卻被朋友給架住了。韋斯特離開的時候,那人一面野蠻地尖叫著,一面詛咒著,發誓要報仇。在這樣的痛苦中,他似乎已經忘掉了逐漸低垂的夜色和仍然失蹤的孩子。有人提議去樹林裏搜索,但大多數家族裏的朋友都忙著打理那個死去的女人和不斷高聲尖叫的男人。總之,韋斯特感受到了極為巨大的壓力。警方的消息和那個發瘋的意大利人讓他背上了沉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