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獸 The Beast in the Cave(第2/3頁)

漆黑的洞穴裏伸手不見五指,這頭怪物隨時有可能在黑暗中向我發動突然襲擊。看來我不得不武裝起來,做好自我防衛了。我在自己周圍的地上不停地摸索著,找到了一些從大塊巖石上散落下來的巖塊。我撿起其中最大的幾塊緊緊地攥在手裏,準備隨時使用。即使知道自己最終的結局,我也要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可怕的腳步聲愈發向我這裏逼近了。我隱約發現,這怪獸的行為極其古怪。從它走路的聲音判斷,它好像是一種四足動物,但在大部分時間裏,它前爪和後爪著地的間隔聽起來又很不尋常,沒有絲毫的規律可循,並沒有普通四足動物走路時的協調性。難道它還可以用兩只腳走路?又或者是什麽從未面世的奇怪生物?唉,我到底會跟怎樣的一種野獸相遇呢?但無論是什麽樣的野獸,它都會是不幸的,因為它的好奇心曾經驅使它誤入了這可怕的洞穴深處,然後讓它一生都被困在這裏。我覺得這怪獸肯定是以吃洞穴裏的無眼魚、蝙蝠和老鼠為生的,或許也吃一些格林河每次發洪水時被沖進洞穴的普通品種的魚,這些魚接觸了洞穴裏的水之後,也會變得不一樣,帶著些神秘的色彩。

我一邊警惕著周圍的情況,一邊暗自揣測著這可能是一種什麽樣的變異洞穴生物,我想它肯定是由於長期待在洞穴中而逐漸改變了身體結構。我腦海裏又浮現出當地人向我描述的肺結核病人長期在洞穴中居住,最後慘死洞中的情景。然而這時我突然意識到,即便我成功擊倒了這頭野獸,我也沒辦法看清楚它長什麽樣子,因為我的手電筒早就已經沒電了,而且我身上連一根火柴也沒帶。再說,即便看清了它的樣子又如何呢?看清它的樣子又不會對我迷路的現狀有任何幫助。想到這裏,我整個人都被恐懼感沖昏了頭,腦子裏全是混亂的想法,幻想著在我周圍的這一片漆黑之中,存在著一只多麽醜陋又可怕的野獸,而它又會伺機向我發動突然襲擊。過來了,過來了,那可怕的腳步聲一點一點向我這裏靠近了!這種時候我本應該驚聲尖叫來發泄自己的情緒,可我實在是優柔寡斷,最後還是強忍住了,沒有發出聲音,因為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無論自己喊得多大聲都不會被外面的人聽到。我就僵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仿佛一枚釘子被釘在那兒。我甚至都不敢肯定,當野獸向我發動襲擊的時候,我嚇得僵硬的右臂是否還能向它回擊。現在,野獸走路時爪子拍打地面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了!我甚至都能清楚地聽到它緩緩的呼吸聲。可是就在我從驚嚇之中稍微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意識到其實它離我並沒有那麽近,還是有相當的一段距離。而且從它的呼吸聲能聽得出,它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這給了我莫大的鼓勵,突然之間我就恢復了勇氣,右手也不再僵硬了,我仔細辨別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舉起石塊,把鋒利的一角朝向它,做好瞄準的準備。然後,我用盡全力把石塊扔向它。從石塊落地的回聲能聽得出來,我幾乎擊中了野獸,它跳了一下,落在了旁邊,並且遲疑著,沒有繼續前進。

我調整了一下目標的方向,再一次向野獸扔出了石塊。這次我應該是完全擊中了它,我驚喜地聽到它轟然倒地的聲音,再也沒有動彈。我長籲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筋疲力盡,癱軟無力地倚靠在墻上。然而事實證明我高興得太早了,野獸的呼吸聲還在繼續,它深深地大口喘著氣。這時我才意識到它還活著,只不過受了點傷。我再也不想去試探這頭野獸了,我整個大腦都被恐懼感占據,沒有再去接近它或者用石塊打死它,而是選擇了向著我來時的方向全力逃跑。跑著跑著,我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哦不,是一連串的聲音,後來瞬間變為了金屬撞擊發出的尖銳聲音。沒錯,這熟悉的聲音就是導遊的腳步聲啊!我已經可以看到手電筒發出的微弱閃爍的光了,光映在拱形的洞穴裏,慢慢向我這邊靠近。我激動地大聲喊起來,尖叫著,喜極而泣。我向著導遊狂奔過去,然後癱倒在他的腳邊,緊緊地抱著他的靴子,口齒不清地跟他描述剛才發生的一切。我把這個故事說得盡可能誇張,也向他表達了強烈的感激之情。最後,我終於清醒過來,精神恢復正常了。導遊告訴我,他發現我在洞穴入口處掉了隊,跟大家走散了。他仔細詢問了一些見過我的人,然後憑著自己對方向的直覺,從他最後一次跟我說話的地方出發,苦苦搜尋了整整四個小時才發現我的蹤跡。

過了一段時間,我終於回過神來。有了導遊和他的手電筒,我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又重新鼓起了勇氣,想要跟導遊一起回去看看。它雖然被我擊中了,但畢竟在黑暗中還隔著一段距離,還沒死掉。我想借著手電筒的光,再研究一下那頭怪獸到底是什麽物種。沿著我之前留下的腳印,我和導遊結伴走回去。多了一個人陪著,我感覺好多了。我們回到了那頭野獸附近。很快,我們就發現地上有一個白色的物體,這東西竟然比反光的巖石還要白。我和導遊小心翼翼地向它靠近,當我們看到它時,幾乎是同時發出了驚嘆的聲音!在我們的有生之年,還從未見過長得如此怪異的野獸!從外形上看,它很像是類人猿,我們猜測它很有可能是從在各地巡回演出的馬戲團裏逃出來的動物。它頭部的毛發像雪一樣白,毫無疑問,這是長期待在漆黑的洞穴裏不見光亮形成的,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漂白效應”。不過這毛發也有點過於纖細了,而且很稀疏,長度已經垂到了肩膀的位置。它的臉背對著我們,幾乎是趴在地上,四肢看起來很不尋常。在我之前遇到它時,根據它的腳步聲判斷出它走路的異樣,果然現在也同樣能看得出來。有時它用四只腳走路,有時只用兩只腳。釘子一般細長的爪子從四腳趾間伸展出去,但它看起來很不擅長抓握,原因可能跟我之前提到的“漂白效應”有關,是長期居住在洞穴裏造成的。這個特點和花白的頭發一樣,都是“漂白效應”的典型特征。但是我們沒有發現它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