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蘇厄德醫生給阿瑟·霍爾姆伍德的信(第5/6頁)

教授緊緊盯著我。“可以了。”他說道。

“真的嗎?”我說,“你從阿瑟那裏抽出的比這些多。”

他一邊回答,臉上一邊現出苦笑:

“他是她的愛人,她的未婚夫。還有更多的工作要你為她、為其他人去做,現在這些已經夠了。”

我們完成手術之後,教授來照顧露西,我則用手指壓住自己的傷口。我躺了下來,等著教授能夠抽空看我一下,因為我感覺到有些頭暈和惡心。不久他為我包紮了傷口,讓我去樓下喝一杯葡萄酒。就在我要離開房間的時候,他跟了過來,輕聲說:

“注意,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如果阿瑟像上次一樣突然出現,也不要對他說。這會嚇到他,也會引起他的嫉妒。一定不能說。就這樣!”

當我回來的時候,他認真地看了看我,說道:

“你看起來還可以。到那個房間裏,躺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吧。吃完早飯之後再過來。”

我聽從了他的命令,因為我知道這是正確的和明智的。我已經完成了任務,接下來的任務是要保存自己的體力。我感到很虛弱,因為虛弱,我已經無力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感到震驚了。我睡在沙發上,但是腦子裏還在不斷尋思著,露西的病情怎麽會突然惡化,她怎麽會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流失了這麽多的鮮血。我想我肯定在夢裏延續了這些疑惑,因為無論是清醒還是沉睡,我的眼前總是出現露西脖子上的那些小傷口及其粗糙的、被磨損的邊緣——雖然這些傷口很小。

露西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也強壯了很多,雖然沒有前一天的氣色那樣好。範海辛看到她醒過來之後,吩咐我來照顧她,他自己則要出去散散步,臨走前一再提醒我一步都不能離開。我能聽見他在走廊裏問人去電報局最近的路怎麽走。

露西和我愉快地聊天,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曾經發生的事情。我盡量逗她開心。當露西的母親過來看她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只是很感激地對我說:

“我們欠你太多了,蘇厄德醫生,你為我們做了那麽多,你現在一定不能再過度勞累了。你自己看起來都很蒼白。你需要一個妻子來照顧你,那就是你要做的事!”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露西的臉紅了一下,那只是一瞬間,因為她那脆弱的血管無法承受這麽長時間向腦部供血。也正因為這樣,當她用懇求的眼光看著我的時候,臉色已經很蒼白了。我對她微笑和點頭,將手指放到唇邊。她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躺了下來。

幾個小時之後範海辛回來了,立刻對我說:“現在你回家吧,多吃點,多喝點。讓自己強壯一些。今晚我會留在這裏,我親自來照顧這位小姐。你和我必須全權處理好這件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裏面有很重要的原因。不要問為什麽,你自己來思考。不要害怕任何可能性。晚安。”

在大廳裏,兩個女仆走過來問我是否需要她們或其他人來照顧露西小姐,請求我允許她們來照顧。當我告訴她們範海辛醫生希望由我或他自己來照顧露西小姐的時候,這些仆人們還是拼命懇求我去跟那位“外國的紳士”通融一下。她們的善良讓我很感動。可能因為我現在很虛弱,也可能因為她們對露西非常忠誠的緣故,我一次又一次地見證了女人們的那種仁慈之心。我晚上及時地回到這裏吃晚飯,四周巡視了一下——一切正常。睡覺之前寫下了這些。漸漸困了。

九月十一日

今天下午我去了希林漢姆。看到範海辛精神很好,露西也好多了。我剛到不久,範海辛就收到了從國外寄來的包裹。他好像很驚訝似的打開包裹——當然是裝出來的——拿出一大把白色的花。

“露西小姐,這個送給你。”他說道。

“送我的?哦,範海辛醫生!”

“是的,親愛的,但這並不是玩的。這些是藥品。”露西顯得有些失望。“但是這些不是用來熬藥的,也不會出現很惡心的形狀,所以你也不用皺起可愛的鼻子,我的朋友阿瑟看到他深愛的美人現在這樣痛苦,他會非常傷心的。哦,美麗的小姐,舒展眉頭吧。這是藥用的,但是你不知道怎樣用。我要把它們擺在窗台上,做成花環掛在你的脖子上,這樣你就會睡得很好。噢,是的!它們就像荷花一樣,會使你忘記煩惱。它聞起來就像遺忘河河水的味道,又像是西班牙征服者在佛羅裏達州所尋找的青春之泉的味道。”

在他說話的時候,露西就在仔細端詳著這些花並且聞了聞。現在她把那些花放到一旁,用一種讓人啼笑皆非的語氣說道:

“哦,教授,我相信你只是在跟我開玩笑。這些花實際上就是普通的大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