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八月八日《每日電訊》剪報(第2/5頁)

當然,當船只開上沙灘的時候必然會產生一些沖擊。每一根桅杆、繩子和柱子都被拉緊,一些頂錘也掉落下來。但是最奇怪的是,船剛剛靠岸,一只大狗便從船艙裏跳到甲板上,就像是被碰撞射出來的一樣,並一直向前跑,縱身一躍跳到沙灘上。它一直向懸崖的方向沖去,墓地就在懸崖的上方,一直通向東岸碼頭。懸崖十分陡峭,以至於一些平直的墓碑——在惠特白方言中被叫做陶碑或墓石——實際上都像凸懸在壁石上一樣。那只狗消失在黑暗之中,而這片黑暗在探照燈光集中的區域之外顯得更加濃重。

此時,沒有人停留在塔特希爾碼頭上,附近的人們不是上床睡覺了,就是到高處去了。因此,第一個登上船的是從東邊港口立刻跑過來的值班守衛。探照燈控制人員在搜尋了海港入口處之後沒有發現任何東西,於是將探照燈鎖定在那艘無主的孤船上。守衛登上船尾,當他走到舵輪附近的時候,俯下身進行檢查,但是卻像突然受到什麽刺激一樣退了回來。這一舉動引起了人們的好奇,於是人們紛紛開始向那邊跑過去。從西岸斷崖的德羅橋到塔特希爾碼頭有好長一段路,但是你們的特派員可是一個長跑高手,我一直跑在最前面。我到的時候,碼頭上已經有很多圍觀的人了,可是守衛和警察不讓他們上船。作為你們的特派員,船長很客氣地讓我上了船,從而成為少數幾個親眼目睹那個被綁在舵輪上的死水手的人之一。

毫無疑問,守衛受到了驚嚇,甚至感到了恐懼,畢竟這樣的景象不會經常遇見。那個人雙手被綁了起來,系在舵的軸心上,一只手在另一只手上面。在手和木頭之間還放著一個十字架,十字架的鏈子緊緊地繞在手腕和舵輪上。這個可憐人可能曾經坐在那裏,但是由於輪船的顛簸起伏引起了舵輪的搖擺,把他前前後後地拽來拽去,從而使綁著他的鏈子深深嵌入到肉裏。這些都被一個醫生——住在東伊利亞德區的三十三歲的外科大夫J. M. 卡芬詳細記錄了下來。他緊跟著我到達,在經過仔細檢查之後,他宣稱這個男人至少已經死了兩天。他的口袋裏有一個密封的瓶子,裏面塞著一小卷紙,後來證明這是此次航海日志的一些附注。守衛說這個人肯定是自己把手綁起來的,用自己的牙齒打了結。事實上,守衛是第一個登船的人,這就省卻了許多麻煩,因為根據海事法庭的規定,第一個登船的人有權申請救援補助,但是海岸警衛隊除外。然而相關法律卻含混不清,一個法律系的年輕學生大膽斷言道,船主已經喪失了對這艘船的所有權,因為這種所有權不符合固定財產的定義,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這艘象征產權的輪船如今是握在一個死人的手中。毫無疑問,這位舵手直到臨死前都一直在恪盡職守地執行自己的守衛職責——像一個年輕的卡撒比安卡人一樣堅定和受人尊敬——並陳屍於此接受人們的調查。

突然而至的暴風雨已經過去,強度逐漸減弱,人群漸漸散去、各自回家,約克郡原野上的天空也慢慢地變紅了。有關那艘神奇的在暴風雨中進港的輪船的進一步消息,我會在下一期出版前即時傳送給你。

惠特白

八月九日

昨晚無主孤船神奇進港的後續消息似乎比這個事件本身更加令人吃驚。事後證明這艘船是從俄國的瓦爾納開過來的,名字叫“德墨特爾”號。壓艙物幾乎都是銀色的細沙,另外只有幾只箱子——這些木質箱子中都裝滿了泥土。這些貨物是托運給惠特白的一位律師S. F. 比林頓先生的,他住在新月街七號,今天早上他已經登船正式接受這些運給他的東西。負責承租事務的俄國領事也正式接管了船只,並支付了相應的進港費用。今天人們一直在談論這種奇異的巧合:進出口貿易部門的官員仔細地核查了每一道貨運手續,發現其完全符合現行法規。很明顯,這件事情只是曇花一現,之後不會再被提起。但是那只在船到岸時跳下的狗卻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關注,一些在惠特白很有勢力的“動物保護協會”成員試圖去領養這只狗。然而,令大家失望的是,人們根本無法找到這只狗,似乎它已經從小鎮中消失了。最可能的情況就是,它被嚇壞了,跑進荒原,至今仍然驚魂未定地躲在那裏。有些人對於這種可能性感到恐懼,因為以後這只狗本身可能就是一種危險,很明顯,它是一種兇猛的野獸。今天早上,一只雜種大獒犬死在主人院子對面的鐵道上,它屬於塔特希爾碼頭附近的一位煤商。它曾經經歷過打鬥,而且對手肯定非常兇殘,因為它的喉嚨都被咬斷了,肚子就像被一只利爪活生生撕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