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6章 羞愧的加爾魯什

有本事一斧頭重創一條上古巨龍的家夥,哪怕在英雄領域的強者當中也不多見。

如果是獸人,那麽範圍就更小了。

加爾魯什掙紮著爬起來,看向空中。

一條巨大如大廳梁柱的藍色爪子正在半空打著旋,其背景是漫天飛濺、閃爍著奧術光輝的藍紫色血液,以及一頭滿臉寫著驚恐的巨龍。

片刻前還露出揶揄嘲弄表情的上古巨龍,五官已經因為恐懼而全擠到一塊。

一條成年藍龍發狠,猛撲了過來。那個從天上墜下的綠色身影突然一擰腰,讓身體與地面平行,下一瞬,下落之勢陡然一滯。

這個節奏上的轉換,讓企圖偷襲的成年藍龍極為難受。

正當藍龍拍打雙翼放緩身形,以便再次瞄準那個獸人的時候,那個偉岸魁梧的身影發動了【攔截】。

一次違反了物理定律的半空橫移。

一段再次亮起的血紅色弧形斧光。

爾後,塵埃落定。

又一團爆散開的血霧。

又一條被擊墜的藍龍。

天空中的藍龍軍團,仿佛被這一幕所徹底震懾,紛紛發出驚恐的尖嘯聲,惶恐地撲打著翅膀高速逃離。

直到此時,那個偉岸的身影才從天而降,重重地在加爾魯什面前硬著陸。

在重力加速度作用下,這個身影恍若巨人,又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凡人——只能仰望。

不少中年獸人認出了這個偉大的獸人。

“啊!是格羅姆·地獄咆哮!”

“好年輕!”

“聽說他投靠人類的半神,成為神使獲得永生了。”

“可惜啊!”

“不過他永遠是我們氏族乃至整個部落的大英雄!”

短暫的糾結過後,獸人單純的心思讓他們不自覺地為真正的英雄歡呼起來!

“格羅姆——格羅姆——格羅姆——”

僥幸在藍龍軍團圍攻下生存下來的戰歌獸人,全都用拳頭敲打著自己的胸膛,以最傳統,最原始的方式向他們曾經的酋長、永遠屹立在部落豐碑上的大英雄致敬。

看著面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加爾魯什百感交集。

這張臉,跟童年時候記憶中的父親重合了。

年輕,張狂,充滿了不可一世的霸氣。

沒有什麽強大獵物是父親打不到的。

哪怕是傳說中一個氏族都無法收拾的強大怪物戈隆,也都頹然倒在父親的腳下。

所以他才得以光榮地繼承一個偉大的姓氏——地獄咆哮!而不是像那些地位低賤的苦工一樣,不配擁有屬於自己的姓氏。

加爾魯什無比復雜。

曾幾何時,身為純血獸人的他,因為父親第一個喝下惡魔之血而感到羞恥。

當他知道父親並沒有背叛部落,而是成功擊殺當年欺瞞了整個部落的瑪諾洛斯之後,他又一度為父親而歡欣雀躍,以父親為榮。

後來父親老了,打不動了。他對父親的感觀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為什麽你不在衰老之前死在戰場上?”

“可笑地死在病床上?你一點都不像個偉大的獸人戰士!”

“你居然宣稱死後要成為那個人類半神的仆人報恩?”

“偉大的獸人從來不需要向任何獸人以外的家夥報恩!”

“英雄!?呸——”

將近一年前,身強力壯的加爾魯什,還在病床前對年邁衰弱、不停被舊傷折磨的父親嗤之以鼻。

誰想到今天!

在此時此刻,此分此秒此地!

在這座以光榮的‘戰歌’之名來命名的要塞之前。

力挽狂瀾拯救戰歌氏族的人不是他加爾魯什,而是被他視為氏族乃至整個部落恥辱的父親!

從地上爬起來,凸出來的獠牙上猶自沾著土,加爾魯什臉上盡是羞恥的泛紅。

幸好,作為一個純血獸人,棕紅色的皮膚掩飾了他的窘迫。

本來他該叫一聲‘父親’的。

可往日的自卑,加上曾經對臨終前的老邁父親的自大宣言,使他完全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這個充滿傳奇與矛盾色彩的父親,而且還是死後成為人類的神使的父親!

嘴巴蠕蠕了半天,終究半個字都沒蹦出來。

有趣的是,作為父親的格羅姆,同樣一言不發。當然他略帶嘆息哀傷的眼神,同樣可以翻譯為‘崽!阿爸對你很失望!’。

對此,在半空中當吃瓜群眾的杜克覺得非常喜感。

如果這場面配上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在那種悲愴的樂聲中,估計杜克會瞬間出戲,狂笑出聲來。

身為穿越者,杜克當然知道大名鼎鼎的加爾魯什為什麽叫‘腦殘吼’。他在原本歷史中幹的破事,簡直腦殘上天際。

熟知歷史的杜克的確有機會幫腦殘吼逆天改命……

問題是……憑什麽要他杜克這樣做!?

以前杜克曾有過希望,救贖阿爾薩斯,讓他別走上歪路。偏生他連卡拉贊一起被炸到虛空去。無論多少次回想,杜克依然覺得阿爾薩斯的墮落是偶然與必然的混合最終產生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