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2頁)

她們坐在沙發上。

“今年夏天,他在麥迪遜廣場公園一場救援印度水災的場合談話。”朱迪擦著眼睛說,“我帶了一份自己寫的食物配發改善提案,親手交給他,結果我倆之間產生了一點情愫。”

羅斯瑪麗點頭傾聽。

朱迪說:“幾天後,他把我叫來這裏,到他的辦公室,並邀請我加入GC,先從擔任秘書開始,但答應我日後會升遷。我們開始約會——以平等地位交往——但過沒幾天,應該說是過了幾夜後,他便完全掌控我了。你很難想象他是個多麽棒的戀人。”

“是啊,”羅斯瑪麗說,“我當然無法想象,因為我是他母親,我的確想象不來。”

“我是指概括而論。”朱迪說著朝羅斯瑪麗挨近,“我們印度女生會彼此傾吐秘密,我有兩位已婚的姐妹,而且我在大學的室友最愛討論她們的性生活了,雖然我只交過一個男朋友——一個油腔滑調,叫內森的男生,他的事不提也罷——但我知道,不僅是內森而已,所有男人都只想滿足自己的欲望,超過伴侶的感受。老實說,在即將抵達高潮時,女人也一樣,不是嗎?我們最後都沉浸在自身漸聚漸強的高潮裏,對吧?”

羅斯瑪麗點點頭。

“但安迪不會。”朱迪嘆口氣,“他似乎總是有所控制,總是關注到我及我的需求和感受。但他現在關心的是她的需要,她那該死的感受了!我真的受不了啦!”她揪住自己的頭發。

羅斯瑪麗抓住朱迪的手腕,“誰的?”她問,“是誰?”

“跟他一起去羅馬的那個女人!”朱迪哭道,“而且還陪他去馬德裏!他的新歡!就是在你吃完感恩節晚餐後,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害我一整晚都在等他的電話!周末時他還帶那個女人去靜修,沒帶我!反正一定有別人!否則他為何一連八天八夜連個字都沒跟我說!你想還會有別的原因嗎?”

羅斯瑪麗沉默片刻,聳聳肩說:“我不知道……”

“如果那是最糟的也就算了……”朱迪重重吸口氣,搖搖頭,斜眼望著羅斯瑪麗,“他讓我見識到一些我不曾知道的……”

“別再說了。”羅斯瑪麗按住朱迪的手臂,“我真的不想聽細節,你是在庸人自擾,安迪沒有去馬德裏,他把行程改短了,因為‘他非常想念這裏某個人’。他昨天早上這麽跟我說的。”

“真的嗎?”朱迪瞪著她。

羅斯瑪麗點頭說:“是的,他明天就回來了,我相信他一定會打電話給你,我敢打賭,而且我相信他沒打電話,必然有他的理由,這點我也敢打包票。”

“噢,羅斯瑪麗,你是說真的嗎?”朱迪問,“你確定你這麽說不是為了要安慰我?”

羅斯瑪麗對她笑說:“朱迪,我是安迪的母親,我會跟你說謊嗎?”

朱迪搖頭笑說:“不,不會的。謝謝你,羅斯瑪麗!謝謝你!”她擦著眼睛,搖頭嘆息說:“瞧我,我本來是個聰明幹練、有理想有抱負的女人,他卻害我完全亂了方寸,變成一個愛哭亂鬧的傻子,而且連拿手的拼字棋都不會了。”

羅斯瑪麗拍拍她的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我們從頭開始。”

“不要!”朱迪站起來追過去,“那樣不公平,你都贏一百分了!字盤很容易重擺的,你拼了JITTERY,我的字是JINXED,你又排了FOXY。”

羅斯瑪麗坐在桌邊搖頭說:“不了,親愛的,重新來過吧,我堅持。”

“好吧,但你先下。”

兩人收齊字牌,朱迪問:“你也很善於將字母打散重組嗎?”

羅斯瑪麗憶起生產前數周,她反復重組字牌,將史蒂文·馬卡托(STEVEN MARCATO)重組成羅曼·卡斯特韋特(ROMAN CASTEVET),進而發現與他們關系友好的鄰居,竟是十九世紀時住在布拉德福德大廈的撒但信奉者艾德裏安·馬卡托的兒子。“還挺拿手的。”她說。

朱迪表示:“感恩節那晚,我在等安迪的電話時,終於解開了一道超難的重組字題,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在火車、公交車和候車室裏解題。”她嘆口氣,理順一頭亂發。“算是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聽起來好像很難。”羅斯瑪麗從袋子裏抽出字母棋。

“的確是很難。”朱迪說,“重組的字題是‘ROAST MULES’。”

“‘ROAST MULES’?”

“R、O、A、S、T,”朱迪將沙漏倒過來,“M、U、L、E、S。”可以拼成一個十個字母的英文詞,這個詞普通到連五六歲的小孩都會用。”

羅斯瑪麗在字架上移換牌子說:“我稍後再解。”

“你可別來求我要答案,”朱迪從袋子裏抽出字棋說,“你只會白費力氣,我是不會心軟的,還有,不能取巧用計算機。”

“反正我不會用計算機。”羅斯瑪麗說,“不過我真的非學不可,這種工具太棒了!以前誰會想到計算機會變得如此輕巧又便宜?以前的計算機要占掉整個房間!Y雙字。”羅斯瑪麗從中央的粉紅格子開始,拼出DAN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