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丁通的交易條件(第3/3頁)

塗根嘆了口氣,扶住了額頭,揉太陽穴。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那兒肯定有天人交戰。

我好言相勸:“警探,我真心敬佩你是條漢子。”

“你怎麽被卷到奇武會這個案子裏面來的我不知道,但我得承認,估計沒幾個人能比你幹得更好。

“你剛剛說的,自由對我來說很重要,確實,但卑微而貧窮著,對我來說是毫無吸引力的。”

這種在關鍵時刻推心置腹的對話,我以前常在電視連續劇裏看到,裏面的人說著說著就抱頭痛哭或者滾個床單,之後便脫胎換骨,立地成佛。我真心想看看塗根會不會上這個當。

無論語氣、腔調、語法還是詞匯,我他媽真是越來越像文藝青年了,這門子副作用不知咪咪研發新藥的時候想過沒。

可惜塗根不是福建人,更不是廈大的,不管我咧咧什麽,他迅速回到了自己慣常的處理問題的方式裏:

“第一,我需要時間安排這件事。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我表示明白。

第二點更顯示了塗根的周密:“第二,我需要你給我更確切的證據,讓我能夠說服那些可以下決定的人,考慮你的要求……”

這時候我截斷了他。

“探長,我也有兩點。

“第一,我沒有證據;第二,我不接受考慮。

“我只要一個答案。”

如果我下一分鐘沒有被塗根的大力金剛掌一掌拍死的話,那麽,這幾句台詞實在值得載入史冊。我這輩子還沒有這麽牛逼閃閃過啊!

如果沒有答案怎麽辦?我從塗根眉毛彎曲的角度讀到了他的問題。

我很平靜地建議:“大家來賭一把嘛。”

在澳門、拉斯維加斯,或者馬來西亞雲頂、煙墩路附近的便利店黑窩點——任何一個賭場裏面都會有猜大小的賭具。一二三小,四五六大。

簡單粗暴,一目了然。

就算經濟崩盤,第一個要“去屎”的人,也不會是我等升鬥小民,哪怕我想去華爾街跳樓自殺以示破產的絕望,都找不到門路上人家的樓頂。

被關在這裏,關一年,十年,一百年,so what?我看不到自己有什麽其他的退路,何況這個套房雖小,一個人住久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開始的那幾天,我整夜大睜雙眼,根本無法入睡,身為囚徒的強烈焦慮與憤怒就像火焰般燃燒著我的身心。但人的適應力可以和蟑螂一樣驚人。有時候把我拖出去提審久了,我還挺想念在這兒蝸居終日的小日子呢。

“我剛說過,我不介意等。多等一個月,看看你們能不能抓得到先知,如果抓不到,也可以看看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是我最後的賭注,跟去人家包子鋪敲詐晚餐一樣,就地一躺,隨便打,打不死就得讓我吃飽。

總好過試都不試就拱手認輸,或餓一宿肚子。

塗根看了我起碼五分鐘,眼都沒眨一下。最後他確認我是來真的,但還是不想輕易放棄:“我們很快就要正式提審奇武會董事會的人,說不定他們會配合我們供出先知的下落。丁通,那時候你就毫無機會了。”

我差點笑出了聲兒:“探長,這種玩笑就不用開了吧。

“連正式提審都開始不了,你如果搞得定他們,還用得著來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