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相見(第2/3頁)

饒是如此,他的半身也有一種被徹底碾碎的痛楚。

只是開啟了一瞬,便瞬間關閉,也帶來了恐怖的重壓。

幸好,還能撐得住。

伴隨著宮闕的坍塌,葉清玄走進了皇宮之中,自廢墟之中,彎腰撿起了那個奄奄一息的裝甲騎士。

他還記得,剛才是這個家夥站在城墻上指揮防務。

應該是個大人物吧。

“抱歉,雖然可以說事急從權,但這麽做多少有點卑鄙,希望你不要見怪。”

鋼鐵扭曲的聲音裏,葉清玄扯碎了他的面甲,按在他的額頭上,漆黑的眼瞳中閃過詭異的虹光:

“——白汐,在哪裏?”

只是瞬間,心相學派的樂理便千絲萬縷地擴散開來,通過念線,直接鉆入七竅之中,強行接合了神經之後,粗暴地攻破了大腦外層防禦,開始肆意地翻動著他的記憶。

只是瞬間,高熱就令顱骨之上浸出一層汗水。

而無數破碎的景象和記憶也已經自念線之中傳遞回來。

“天祿閣?謝謝。”

葉清玄松開手,將已經陷入暈厥,差不多去了半條命的裝甲騎士丟到了一邊,然後擡起頭。

刺耳的警報聲裏,無數裝甲騎士狂奔而至,大口徑地熔鉛武器對準了葉清玄所在,團團包圍。

“那麽,問題來了……”

葉清玄有些無奈地撓了撓頭,看向周圍的人,輕聲問:“有誰知道,天祿閣怎麽走?”

轟鳴聲迸發。

……

……

原來傳來了地動山搖的巨響。

龐大肅冷的宮殿中,宮人們的神情慘白,傾聽著那動蕩的聲音,匍匐在地上,不敢動彈。

未央宮之中,仿佛在進行宴飲。只不過相較往日的喧囂和熱鬧,此刻宴飲分外靜謐,甚至參與者也只有兩個。

皇帝和罪人。

白恒跪坐在台階之下的矮桌之後,看著面前的菜色,沉默地端起了茶杯,湊至唇邊,可伴隨著遠方的轟鳴,塵埃從房梁上簌簌落下,落進了杯中,渲染開一片令人厭惡的灰白。

他放下茶杯,搖頭嘆息。

“你究竟在想什麽?”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凝視著殿外,傾聽著巨響不斷地浮現。

不斷地,有慌亂的宮人從殿外疾步走進,跪地稟告:

“陛下,逆賊葉清玄已經闖入滄池!”

“陛下,逆賊闖入椒房殿,劉良人受驚,嘔血了……”

“哦。”皇帝的眼眸低垂:“死了麽?”

“有賴陛下洪福,劉良人有驚無……”

“其實死了也沒關系。”皇帝打斷了太監的話,語氣冷淡:“沒死就安靜一些,不要再聒噪了。”

太監匍匐在地,用力磕頭,不敢說話了。

只有白恒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感嘆:“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陛下這麽薄情,非震旦之福啊。”

皇帝撇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講話。

又是一聲轟鳴。

自遠方傳來。

“看來無緣閣也塌了啊。”

白恒搖頭,看著皇帝:“你這是何必?徒然將葉清玄逼到你的對立面上去,過河拆橋也不是這麽玩的。”

皇帝依舊沒有說話。

只是傾聽。

再無轟鳴傳來。

因為葉清玄轟塌了最後的高墻。

……

……

塵埃之中,葉清玄踏著鋼鐵的走廊,走近了黑暗中。

越是向下,就仿佛越是深入過去。

時間在迅速地倒退,現代的痕跡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鋼鐵,圓滑的設計,難以辨別方向的走廊迷宮,還有頭頂那個絕非如今時代的白熾燈。

就好像向著過去前進。

震旦的皇宮之下,仿佛埋藏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造物。

恍惚之中,葉清玄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依舊沉浸在葉喧的回憶裏,甚至有的地方還有沒有褪色的殘缺字母,提醒著葉清玄,這裏已經不再是他曾經所認為的地方。

可越是向下,來自白汐的感應就越是強烈。

那是銘刻在白汐體內,被赫爾墨斯親手所束縛上的“鎖”,煉金矩陣之間的強烈共鳴,以太化作信使,引導著葉清玄前進的方向。

向下,向下,再向下。

在鋼鐵破碎的轟鳴聲裏,他穿過了層層斷裂的線纜,踩滅了火花,跳進了龐大的空間裏。

他曾經來過這裏。

或者說,葉喧曾經來過這裏。

他還記得,葉喧曾經在這裏為自己的唐突行為接受船員委員會的質詢。只不過那個時候光芒陰暗,沒有如今的亮堂。

也沒有如今的肅冷和詭異。

一切無關的事物都已經被清空了,不見桌椅,也沒有那些古怪的數據和景象投影在空氣之中。

就仿佛鋼鐵的神殿一樣。

只不過神壇之上所供奉的不是神明。

而是被束縛的少女。

在沉睡之中,她傾聽到了來自前方的轟鳴,睜開眼瞳,擴散的瞳孔聚焦在葉清玄身上,眼神就變得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