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斯塔的心臟(第3/4頁)

“這顆心包含著這只鹿的靈魂,”另一個人向他解釋,“你要吃掉這個靈魂。”

奇斯塔不再猶豫。他將暗紅色的心臟塞入自己的雙唇之間。他幾乎沒有感覺到自己吞吃心臟的動作,死亡馴鹿的靈魂流遍他的全身。歌聲在他耳邊響起,伯克斯加的獵人隊正在為他的成人而歡慶。

他不再是一個孩子了。

奇斯塔不再做任何期望,當年長的獵人們清理、捆紮馴鹿的時候,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這對於他和他的族人們來說確實是更好的生活方式。沒有財貨的束縛,不用和其他人打交道。奇斯塔現在明白伯克斯加是對的。但這個年輕人對矮人和十鎮的居民仍然沒有絲毫的惡意,他也無意於削弱自己對沃夫加的崇敬。這位逝去的英雄對冰風谷的族人們做出過巨大的貢獻。

奇斯塔看著他們完美的收獲,這只高傲的動物沒有遭到任何侮辱與廢棄,這讓他感到安心。他又看了看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感到有血滴沿著他的下巴落入腳下松軟的泥土中。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命運。但這又意味著什麽?與十鎮更多的戰爭,就像過去那樣?他們又會如何對待回歸凱恩巨錐的矮人?

奇斯塔在過去幾個星期裏一直聽到伯克斯加和其他人為了他的父親——糜鹿部落的首領雷加克同另一些人發生爭論。麋鹿部落現在仍然留在冰風谷的苔原上,而奇斯塔認為伯克斯加打算脫離這個部落。伯克斯加將率領年輕的武士重新建立灰熊部落。他們會在苔原上遊蕩,為了食物和更好的聚居地而戰鬥。

奇斯塔也知道,這只是他自己的推測,所以他很快就從心中抹去了這種想法。伯克斯加要成為完全的野蠻人領袖,他想仿效並超過傳奇中的沃夫加。分裂殘余的野蠻人有悖於他的理想。而且現在冰風谷野蠻人的數量也無法支持建立新的部落。

沃夫加所做的是團結起分散的部落。

也許還會有其他的可能性,但那些可能性似乎又都經不起仔細推敲。

伯克斯加滿面笑容地從獵物上擡起眼睛。盡管奇斯塔是雷加克的兒子,而他和這位部落首領之間已經產生了很多摩擦;但奇斯塔的成人還是讓他感到由衷地高興。不過那位部落首領的統治權必然會遭到挑戰。

當狩獵隊接近部落宿營地的鹿皮帳篷時,這個想法一直占據了伯克斯加的整個思維,直到他看見布魯諾·戰錘和另一位矮人牧師——演說者·芮金克勞。

“你不屬於這裏!”伯克斯加立刻向矮人首領發出最大音量的吼叫。

“我們應該在愉快的心情中重逢,”絲妲柏不是那種靜待別人說話的人。她對伯克斯加太聲說道,“你忘記堡民谷了麽?忘記了我們對你的支援了麽?”

“我不和女人談論重要的事情。”伯克斯加冷淡地說。

布魯諾伸手擋住就要爆發的絲妲柏。“我也不想和你說話,我和我的牧師到這裏來是為了看望雷加克——麋鹿部落的首領。”

伯克斯加的鼻孔中噴出粗氣。片刻之間,奇斯塔和其他人都以為他會沖向布魯諾。矮人也挺直了身子,用手掌拍打著有許多豁齒的戰斧,準備迎接野蠻人的進攻。

但伯克斯加並不愚蠢,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我也是冰風谷獵人的領袖。告訴我你們的事情,然後離開這裏!”

布魯諾冷笑了一聲,徑自走過驕傲的野蠻人,進入部落營地。伯克斯加大吼一聲,跳到布魯諾面前。

“你在堅石鎮是領袖,”紅胡子矮人堅定地說,“你也許在這裏也有領導權,但你也可能沒有。當我們離開的時候,雷加克是這裏的王。就我所知,雷加克現在仍然是這裏的王。”布魯諾再次走過大漢,矮人嚴厲的灰眼睛一直緊盯著他。

絲妲柏昂起頭,一眼也沒有看這個高大的野蠻人。

對於同樣喜愛布魯諾和自己的野蠻人部族的奇斯塔來說,這是一次痛苦的會面。

風勢變小了,海靈號平靜地向東行駛,船上惟一的聲音只有船板摩擦偶爾發出的“吱嘎”聲。蒼白的滿月懸掛在天上,不時被烏雲遮住她的面龐。

凱蒂坐在放置弩炮的台子上,正在一枝蠟燭的光芒中在羊皮紙上做記錄。崔斯特靠在船欄杆上,他已經卷起自己的羊皮紙,把它放入衣兜。根據杜德蒙的命令,見過盲眼女巫的六個人都要根據他們的記憶將女巫的詩記錄下來。這六個人裏竟然有五個能夠書寫,這簡直是個小小的奇跡了。只有維蘭是把他所聽到的復述給哈寇和羅畢拉,由他們兩個分別進行記錄,以期不會摻入其中一個人的個人觀點。

崔斯特很快就完成了記錄工作。他確信自己至少清晰地記錄了詩中最重要的部分。他明白,詩中的每個字都會成為一條必要的線索。但當時的他太過激動,以至於無法全神貫注地記住女巫話語的每一個細節。在詩的第二行,女巫提到了崔斯特的父親,並且暗示紮克納梵有可能依然生存。這就是崔斯特能想到的一切,他希望記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