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德之門

“快到欄杆邊!快到欄杆邊!”一個聲音大喊。

“把他們丟下去!”另一個人同意說。水手們狂暴地聚集在一起,揮動著彎刀與棍棒。

恩崔立靜靜站在風暴的中央,瑞吉斯緊張地站在身邊。殺手不了解這些船員為何突然對他生氣,但他猜這件事背後一定是卑怯的半身人在搞鬼。他沒有拔出武器;他知道當他需要自己的軍刀及匕首之時,他一定可以及時拔出來,雖然這些水手不斷說著大話與威脅的言詞,卻沒人膽敢走進他身周十尺之內。

這艘船的船長是一個矮胖而一步履蹣跚的人,有著硬直豎起的灰發、珍珠般雪白的牙齒、永久斜視的眼睛,正從他的艙房走出來看看什麽事這麽吵鬧。

“過來,紅眼,”他將一個面貌兇惡的水手叫了過去,這是第一個把有旅客染上惡性傳染病的謠言告訴他的人,肯定也是他將這件事告訴其他船員的。紅眼馬上遵命,跟著船長穿越了朝兩邊分開的人群,走到恩崔立與瑞吉斯面前。

船長慢慢拿出他的煙鬥,塞緊了煙草,他眼睛射出好像可以穿透人一般的視線,沒有移離過恩崔立的眼睛。

“把他們丟下海去!”偶爾會傳來一聲叫囂,但是船長每次都會揮揮手,要講話的人安靜。他希望能夠在行動之前好好打量清楚這兩個陌生人,他也耐心地等待自己點上煙鬥,然後深深吸了一口。

恩崔立沒有眨一下眼,眼神也從沒有看船長以外的地方。他故意將鬥篷往後掀,顯出腰帶上的刀鞘,然後雙手抱胸,這鎮靜而自信的動作使他的雙手現在離兩把武器的柄都各只有一寸。

“你應該要事先告訴我的,先生。”船長終於開口了。

“你現在說的話跟你船員的行動,我都搞不清是怎麽回事,”恩崔立平靜地回答說。

“應該是吧。”船長回答,他又吸了一口煙。

然而有些船員不像他們的船長一樣有耐心。一個胸膛厚實,手臂肌肉非常發達而且有刺青的人,厭煩了這一幕戲。他魯莽地走到殺手身前,想要直接把他丟下海來解決這件事。

這個水手正開始要去抓殺手細瘦的肩膀,然而恩崔立雷霆般迅速地展開行動,他身體一偏,然後馬上又恢復雙手抱胸的姿勢,所以看著他的水手們都眨了眨眼,回想他到底有沒有動。

那個壯碩的人面朝甲板跪倒了下去,因為在一眨眼的時間當中,他的膝蓋已經被腳跟踢碎了,更陰險的是,一把匕首已經出鞘,刺入了他的心臟,然後又回到掛在殺手臀部的鞘中休息。

“真是名不虛傳。”船長如此說,他毫不畏懼。

“我祈禱我做的是對的。”恩崔立故意用嘲諷的一鞠躬來回答。

“的確,”船長說。他把話題移到正倒下的人身上。“可以讓他的朋友來幫他嗎?”

“他已經死了,”恩崔立對船長宣告說。“如果有任何他的朋友想走到他身邊,就盡管來吧!”

“他們很害怕,”船長解釋說,“他們在劍灣各處的港口看過許多恐怖的傳染病。”

“傳染病?”恩崔立重復說。

“你同伴有病這件事已經泄漏出來了。”船長說。

恩崔立笑了起來,因為整件事都一清二楚了。他像雷霆般迅捷地撕破了瑞吉斯的鬥篷,一把抓住半身人的手腕,然後把他提起懸在半空,並且狠狠地瞪著半身人充滿恐懼的眼睛,這眼神預告了他將會被緩慢而痛苦地折磨至死。恩崔立馬上注意到了瑞吉斯手晚上的傷痕。

“燒的?”他咆哮說。

“是,那小東西說就是燒的。”紅眼高叫道,當恩崔立的瞪視著他,他往後退到船長後面。“他說是從身體裏面燒出來的!”

“我覺得更像是用蠟燭燒的,”恩崔立反駁說。“你自己好好觀察一下傷口吧!”他對船長說。“這裏沒有人生病,只有一個被逼到死角的賊在絕望中耍詭計。”他重重地把瑞吉斯摔到甲板上。

瑞吉斯躺著一動也不動,甚至不敢呼吸。狀況的發展並不如他的預期。

“把他們丟下海去!”一個不知名的聲音叫著。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另一個人喊著說。

“你們需要多少人來駕駛這艘船?”恩崔立問船長。“你可以損失多少人?”

看過殺手行動,也知道他名聲的船長,絲毫不覺得這些簡單的問題只是不會付諸實行的幹威脅而已。更有甚者,恩崔立瞪視著他的眼神告訴他,如果他的船員群起對抗殺手,那麽他將是第一個被攻擊的目標。

“我相信你的話,”他很有威嚴地說,使得他緊張的船員們都停止了嘟嘟嘎嘎。“沒有必要檢查傷口。但是,不管他有沒有病,我們的交易都結束了。”他意有所指地看著死去的船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