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飛之鳥的危險(第5/9頁)

在長春藤館背後的‘絨毛杖’酒館占滿了一個圓形的房間。吧台設在中間,像是車輪的輪軸,而在它占地廣大的圓周之中是另一個房間,封閉起來的廚房區。一個有著粗壯手臂及禿頭的多毛男人不停地在拿抹布擦著吧台閃亮的桌面,與其說他是在清理溢出的飲料,不如說是在打研時間。

在後頭一段距離外隆起的舞台上,樂器在自動地演奏,它們是被一個穿著黑褲子、黑背心、黑發、拿著指揮棒的巫師急速的回旋所引導。每當樂器要奏出漸強的樂音,巫師就會用指揮棒高指,並且用空的那只手的指頭彈出響聲,彩色的火花就會從舞台的四角迸出。

他們一行人找了個可以看見巫師們走進來桌子坐了下來。他們仔細地挑選座位,因為就他們所能看見的而言,他們是店中惟一的主顧。這些桌子也是圓形的,是用很好的木頭做的,並且在餐桌中央裝試著銀底座上頭切割成多面的巨大綠寶石。

“這真是個聽都沒聽過的奇怪地方,”布魯諾抱怨說,他從過“底橋”的時候就開始一直不舒服。但是因為他非得跟哈貝爾家族說話不可而讓步了。

“我也覺得,”野蠻人說。“希望能早點離開。”

“你們都陷入了自己心靈的窄室之中了,”瑞吉斯責備道。“這是個用來享受的地方,而你們也知道這裏並沒有潛伏著危險。”當他的眼光投向沃夫加,他眨了眨眼。“不管怎樣,沒什麽好擔心的。”

“長鞍銀讓我們有機會得到我們很需要的休息,”崔斯特補充說。“在這裏,我們可以安全地計劃下一站要去哪裏,並且恢復精神奕奕地上路。從冰風谷到路斯坎花了兩周,從路斯坎到這裏也差不多,都沒有緩下來過。疲勞會將一個武藝高超戰士的優勢消磨殆盡。”當他結束思考,他特別看著沃夫加。“一個疲累的人會犯錯。而在荒野中幾乎一定會發生的錯誤,就代表死亡。”

“所以讓我們好好放松,並且享受哈貝爾家族的款待吧!”瑞吉斯說。

“同意,”布魯諾說,向四周瞥了一瞥。“但是只能短暫地休息。在這第十八層地獄裏到底哪裏有女侍?還是你們要自己去拿食物跟飲料?”

“如果你們要點東西,跟我說就行了,”從桌子的中央傳來一個聲音。沃夫加和布魯諾跳了起來,擺好防禦的架勢。崔斯特注意到綠寶石中間有光芒一閃,他研究了一下,立刻猜出這個東西的構造。他回過頭去看酒保,他也站在一個相似的綠寶石後面。

“這是一個類似水晶球的裝置。”黑暗精靈對朋友們解釋,而現在,即使是他們也得到了相同的理解,並且覺得站在空蕩的酒館中拔出武器拿在手裏是非常愚蠢的事。

瑞吉斯老早就低下頭,因為笑到抽搐而肩膀高高低低地起伏。

“去!你本來就知道!”布魯諾向他咆哮,“你已經因為我們出饃而得到很多樂趣了,饞鬼,”矮人警告說!“至於我,我很想知道我們的路上還會有你的位置多久!”

瑞吉斯擡起頭迎向矮人朋友的瞪視,突然也用他自己堅定的眼神凝視回去。“我們走走騎騎,已經同行了超過四百哩了!”他反駁說。“經歷了寒風跟半獸人的襲擊,與妖怪間的爭戰。容許我高興一下,好矮人。如果你和沃夫加解開自己包袱的束帶,用不偏頗的眼光看這個地方,那你們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一樣快樂的歡笑!”

沃夫加真的微笑了。然後,很突然地,他將頭向後一仰,大聲吼叫了出來,將他的憤怒以及偏見全部拋掉,這樣他才能聽取半身人的建議,用開闊的心來看待長鞍鎮這個地方。連奏樂的巫師也停止了演奏,來看這個野蠻人清心長嘯的景象。

當沃夫加結束了大喊之後,他笑了。並不是被取悅的低聲輕笑,而是如雷的笑聲經由他的腹部往上,從他張大的嘴中爆發出來。

“麥酒!”布魯諾對寶石高喊。幾乎在同時,一個發出藍光的漂浮托盤從吧台上滑了出來,帶給他們強到夠他們醉一整晚的麥酒。幾分鐘之後,他們在路上所有緊張的痕跡都一掃而空,互相熱情地敬酒並開懷暢飲。

只有崔斯特還保持著節制,慢慢啜飲他的飲料並且保持對周遭環境的警戒心。他在這裏並沒有發覺直接的危險,但是他希望能掌握巫師們不可避免的試探。

很快地,哈貝爾家族以及他們的友人開始以穩定的流量進到絨毛杖裏面來。他們一行人是當晚惟一剛從外地來的人。所有來吃晚餐的人都把他們的桌子並在一起,交換在旅行路途上發生的故事,並且一面為長存的友誼幹杯一面享用大餐,不久之後圍到溫暖的火爐邊。有許多人,由哈寇領頭,特別關心崔斯特以及他住在黑暗城市裏的同胞們,而他對於這些問題也都幾乎毫無保留地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