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套進繩圈的脖子(第5/10頁)

“它曾經屬於……一個和我們有關系的人物。”

譚姆看著蘭德,仔細端詳他的眼睛:“那麽,我想我應該試試它。來吧。”

“今晚?”

“現在時間還早,”譚姆說,“而且訓練場肯定不會有什麽人了。”

蘭德揚了揚眉毛,但還是跟隨譚姆一同走出帳篷。槍姬眾立刻跟隨他們身後。蘭德跟著父親來到附近的訓練場,這片場地被掛在高杆上的油燈照亮,但只有幾名護法在場中進行練習。

在一堆木制練習武器旁,譚姆抽出那把長劍,演練了幾個招式。雖然他的頭發已經完全變成了灰色,眼角周圍也遍布皺紋,但動作仍然如同風中的絲帶,流暢而輕盈。蘭德從未見過父親作戰時的樣子,甚至沒見過他和別人拳腳相向。他真的很難想象溫和的譚姆會做出比殺掉一只松雞當晚餐更血腥的事情。

現在,蘭德親眼看到了。在閃爍的燈光中,譚姆輕松自如地舞出一招招劍式。奇怪的是,蘭德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嫉妒他的父親,不是嫉妒父親這個人,而是嫉妒任何能在劍中尋得平靜的人。蘭德舉起手,然後又舉起自己的斷臂。許多劍式要求兩只手配合。譚姆的作戰方式和普通步兵使用劍盾作戰的方式完全不同。蘭德也許還能作戰,但他永遠都無法再如此運用劍式了,就如同一個失去一只腳的人不可能再跳舞一樣。

譚姆完成了狡兔尋窟,以流利的動作將劍收回鞘內。橙色的燈光在劍刃上閃過一道光芒。“真美,”譚姆說,“光明啊,這種平衡感,這種構造……它是用至上力鑄成的?”

“我不知道。”蘭德說。

他從來沒機會用這把劍戰鬥。

譚姆從一名仆人那裏接過一杯水。幾名新兵開始在遠處演練槍陣。天色已經很晚了,但每一點訓練的時間都是寶貴的,尤其是對那些並不經常上前線的士兵們來說。

新兵,蘭德看著他們,心中想道,他們也是我的責任。每一個會走上戰場的人都是。

他會找到辦法打敗暗帝。如果他失敗了,他們的奮鬥將變得毫無意義。

“你在擔憂,兒子。”譚姆將水杯交還給仆人。

蘭德尋找到內心的平和,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轉向譚姆。在那些古老的記憶中,他找到過一本書,並從那本書中知道,領袖的關鍵就在於動靜之間。如果池水的底部發生擾動,你就不可能讓它平靜。如果一支隊伍的首領無法冷靜下來,這支隊伍就不可能保持鎮定,專注於戰鬥。

譚姆看著他,但並沒有質疑他為何會突然戴上這樣一副冷靜的面具,而是走到一旁,拿起一把練習用的平衡木劍,把它丟給蘭德。蘭德接住木劍,另一只手背到身後。

“父親,”蘭德帶著警告的語氣對已經拿起另一把木劍的譚姆說,“這不是個好主意。”

“我聽說你已經成為一名相當出色的劍士,”譚姆說著,揮動幾下手中的練習劍,試探它的平衡,“我想看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你可以認為這是一個父親的驕傲。”

蘭德嘆了口氣,舉起自己沒了手掌的左臂。人們在看他的時候,目光經常會滑過他的這個部分,就仿佛是看到灰人時的樣子。他們不喜歡看到轉生真龍的身體是殘缺不全的。

蘭德從來沒有讓別人知道,他對此感到多麽疲憊。他的身體已經破損了,就像一座已經屹立許多世代的路碑。但他仍然足夠堅強,足以完成自己的任務。但光明啊,他有時真的感到非常疲憊。背負世人的全部希望,這要比背負任何一座山嶽都更沉重。

譚姆並沒有仔細去看那只斷臂。他拿出一塊手絹,用它包纏住自己的一只手,然後用牙齒系緊。“現在我的左手也無法進行抓握了。”他一邊說著,又揮動了一下木劍,“這是一場公平的戰鬥,來吧,兒子。”

譚姆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這是一個父親的權威。當他催促蘭德起床去擠牛奶時,也會用這樣的聲音對他說話。

蘭德無法違抗這個聲音,正是這個人的這個聲音將他培養成現在的樣子。他嘆了口氣,向前邁出一步:“我已經不再需用用劍戰鬥了,我有至上力。”

“一對一的決鬥是非常重要的。”譚姆說。

蘭德皺起眉,為什麽……

譚姆已經逼了過來。

蘭德有些心不在焉地擋開譚姆的進攻。譚姆轉而用出風羽斬,開始第二輪的進攻。蘭德後退一步,再次格擋。他的心中傳出一陣波動、一種渴望。不等譚姆的第二輪攻擊結束,蘭德已經舉起了劍,下意識地合攏雙手。

只是,他的左手無法抓住劍柄的後半部,這讓他的劍並不具備應有的力量。在譚姆的打擊下,劍柄幾乎脫離蘭德的掌握。

蘭德咬住牙,再次後退。如果嵐看到他的學生如此拙劣的表現,又會說些什麽?也許他會說:“蘭德,不要再這樣鬥劍了,你已經無法再贏得這種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