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傳奇的結尾(第8/14頁)

那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他們三個人所做的準備可能有些用,也可能根本沒有用。除非走進那座高塔,否則他們就不可能知道結果。這就像如果沒有被蛇咬住手臂,你就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解毒劑是否有效。

最後,麥特向湯姆和諾奧道過晚安。諾奧想回紅手隊營地去,現在那裏距離凱姆林城只有十分鐘的騎馬路程了。湯姆答應和他一起走。他們也拿走了麥特裝滿夜花的袋子。看那兩個人的表情,他們似乎寧願扛走一袋蜘蛛。

麥特將劍帶拴在外衣外面,拿起行路杖,返身朝自己住的客棧走去。不過他並沒有直接返回那裏,而是又繞過幾條街巷。簡陋的小木屋和帳篷和牢固的房舍交雜在一起,這座城外之城正圍繞凱姆林城墻向四周拓展,正如同一塊面包上長出的黴菌。

天空陰沉黑暗,但這依舊是一個忙碌的夜晚。點著燈的客棧門口不時傳來招呼客人的聲音。麥特將短劍放在腰間顯眼的位置上。一名夜晚行走在大街上的孤身旅客,很容易引起不法之徒的注意,尤其是在城墻外。法律之手在這裏並沒有多少力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即將有大雨落下的氣息。這些日子裏,這裏的空氣一直都是這樣,麥特希望暴風雨能快點到來,或者讓太陽把這些水汽全部趕走,但空氣仿佛已經屏住了呼吸,正等待某種巨大的變化。就好像一顆絕不會落下來的拳頭、一只絕不會被敲響的鐘、一副絕不停止旋轉的骰子,或像他腦袋裏的一陣陣轟鳴。

他摸了摸口袋裏維林的信。如果他打開這封信,骰子會不會停下來?也許骰子這次的旋轉和古藍有關。如果他不盡快從伊蘭那裏拿回徽章,那個怪物就會找到他,把他的內臟都挖出來。

該死的。他很想喝上一杯,忘記自己是誰,也忘記自己在人們眼裏是什麽樣子。哪怕一會兒也好。但如果他喝醉了,他很可能會向別人露出他的臉,甚至有可能會告訴人們他的名字。一個喝醉的人會做些什麽,誰也不知道,即使你自己就是那個人。

麥特走過城門,進入新城。這裏的空氣出現了一些算不上雨的水霧。也許天空聽到了他的咒罵,決定賞他幾個噴嚏。

好吧,他想,該死的真好。

很快,石板路面就因為這種毛毛細雨而變濕了,街邊的路燈也變成雨霧中模糊的光球。麥特繼續向前走著,用圍巾遮住口鼻,就好像他是個該死的艾伊爾人。難道他剛才真的有過很熱的感覺?

實際上,他像湯姆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救沐瑞,是沐瑞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糟。但麥特覺得,是他欠沐瑞的。和兩河的日子相比,他其實更喜歡這種一團糟的生活。身處在沉悶的生活裏,卻不知道這生活有多麽沉悶,這簡直太可怕了。麥特不像佩林。那家夥在他們還沒到巴爾倫的時候,就已經為離開兩河而叫苦了。佩林的影像出現在麥特的腦海中,又被他壓了下去。

蘭德呢?麥特看見他正坐在一把做工考究的椅子裏,盯著前方的地面。他所在的房間很暗,只有一盞不住抖動的油燈。他顯得疲憊不堪,仿佛已經耗盡了體力。他的眼睛大睜著,表情冷峻。麥特搖搖頭,也驅走了蘭德的影像。可憐的蘭德,那家夥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在啃松果的黑貂。不過,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兩河才有黑貂。

不,麥特不想回去,兩河沒有圖昂。光明啊,他真的要想清楚該如何與圖昂相處了。但他又不想失去她。如果她還能在他身邊,也許他會允許她叫自己“玩具”,甚至不會說一句抱怨的話。嗯,至少不會說很多。

不過,首要的事情是救沐瑞。他希望自己對埃斐英和易斐英,還有他們該死的高塔能有更多了解。沒有人真正了解他們。人們口中只有各種傳說,他根本找不到一個能幫助自己的人。

也許柏姬泰會是例外。麥特在街上停住腳步。柏姬泰,正是她告訴奧佛爾該如何進入根結之塔的。她是怎麽知道的?

麥特一邊咒罵著自己的愚蠢,轉身向內城走去。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在下雨之前就已經變得車馬稀疏了。很快,麥特就覺得街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就連盜賊和乞丐都不知溜到什麽地方去了。

不知為什麽,麥特現在比在酒館裏唯恐被別人發現的時候更感到緊張。這種情形很不正常。至少應該有人會在暗中盯著他,看看他的錢包是不是很容易到手。他又一次開始想念自己的徽章,竟然把這麽重要的東西送給別人,他可真是個白癡。他還不如切下一只手來送給伊蘭!古藍是不是就藏在街邊的黑影裏?

任何一條街上都應該有幾個惡棍。城市裏總是會擠滿這種人。任何城市都不會缺少這些東西:一個市政廳、幾家客棧和酒館,還有一些面相兇惡的家夥,一心只想著把你打倒在泥巴裏,再用你的錢去喝酒和找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