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風暴的含義(第5/15頁)

“因為,”倫納德說,“即使我們不離開,無論是否繼續在這裏耕種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維舍爾皺起眉。

“孩子,”倫納德說,“照我說的去做,我們必須這樣。去把牲口都拴好。”

維舍爾轉身走開了,但他是去做倫納德分派給他的工作。他是個好人,只是比較容易暴躁。

倫納德把鐮刀刃從燃煤裏取出來,金屬刀刃已經變得白熱。他將鐮刀放在鍛打台上,開始敲打刀刃和固定環箍連接的部分,把刀刃一點點打直。錘子砸到金屬上的聲音似乎顯得格外震耳,就好像那一陣陣雷聲。實際上,它已經和雷聲混雜在一起,就好像錘頭的每一次撞擊都是風暴的一部分。

在他工作的時候,隆隆的轟鳴仿佛漸漸變成一些辭句,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腦海深處喃喃低語,同樣的一句話重復了一遍又一遍。

風暴來了,風暴來了……

他不停敲擊著,一邊保持著鋒刃的銳利,一邊把刀刃打直,最後在刀刃末端打出一只鉤子。他依舊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了什麽,但這沒有關系。

風暴就要來了,他必須做好準備。

看著那些長著弓形腿的士兵們將坦奈拉的屍體裹進毯子裏,系到馬鞍上,法綸蒂努力阻止自己再流出眼淚,也壓抑著嘔吐的欲望。在罪奴主中,她的資歷頗深,如果她希望另外四名幸存的罪奴主能夠保持鎮定,她就應該先維持住平靜的神態。她竭力告訴自己,更可怕的事情也在她眼前發生過,她經歷過殺死許多罪奴主和罪奴的戰爭。但她還是不禁要去思考,到底是什麽殺死了坦奈拉和米莉,並對此感到不寒而栗。

南希雙臂環抱身子,正不停地啜泣著。法綸蒂撫摸著這名罪奴的頭,並竭力透過罪銬傳遞撫慰的情緒。她這麽做通常總是非常有效,今天卻產生不了什麽作用。實際上,她自己的情緒也相當煩亂。她真希望自己不知道這名罪奴已經被約縛,以及約縛她的人是誰、使用的是何種力量。南希又開始嗚咽了。

“你會按照我的指示把訊息傳遞過去嗎?”一個男人在她身後說道。

不,那並不是普通的男人。他的聲音在泛起法綸蒂的胃酸。法綸蒂轉過身,直視著他,禁止自己躲避那雙冰冷、剛硬的眼睛。那雙眼睛隨著法綸蒂視角的變化從藍轉成灰,但一直都如同兩顆拋光的寶石。法綸蒂認識許多剛狠的男人,卻從沒想過有人能在失去一只手後卻依舊安之若素,仿佛只是丟掉了一只手套。她莊重地鞠了個躬,手腕牽動罪銬,讓南希也跟著鞠躬。到現在為止,她們作為戰俘都得到不錯的待遇,甚至還得到清水來洗凈手和臉。按照這個人的說法,她們做為戰俘的時間不會很長。但誰知道他會不會改變主意?而且他即使承諾給她們自由,也很可能是某個陰謀的一部分。

“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傳達訊息,”話說到這裏,她的舌頭僵了一下,她該怎麽稱呼這個男人?“真龍大人。”一說完,她就急忙閉上嘴。這幾個字已經讓她感到口幹舌燥。不過這個男人點了一下頭,看來,這麽稱呼他應該是足夠了。

一名馬拉斯達曼尼從半空中那個不可思議的洞裏走出來,是個留著長辮子的年輕女人,她身上的珠寶足以配得上一位王之血脈。最與眾不同的是,她的額頭正中央有一顆紅點。“你打算在這裏耽擱多久,蘭德?”聽她的口氣,這個目光剛毅的年輕男人仿佛只是她的一名仆人。“你知道這裏離艾博達有多遠嗎?這裏全都是霄辰人,他們的雷肯很可能正在監視這裏的狀況。”

“是凱蘇安派你來的嗎?”他問道。那名馬拉斯達曼尼的臉頰微微泛紅。“我不會待太久,奈妮薇,再有幾分鐘就好。”

年輕女子將目光轉向其他罪奴主和罪奴,那些人全都看著法綸蒂,並裝作沒看見馬拉斯達曼尼和穿著黑色外衣的男人在盯著她們。她們已經在竭盡全力鼓起勇氣了。蘇婭已經洗凈了臉上的血跡,也為她的塔碧洗凈了臉。瑪麗安在自己和她的罪奴頭上都緊緊地裹上繃帶,讓她們看起來仿佛戴上怪異的帽子。希艾爾擦去了衣服上大部分的嘔吐物。

“我還是覺得應該為她們進行醫療。”奈妮薇突然說道,“頭部受到打擊會造成非同一般的傷害,而且不一定會立刻顯現出來。”

蘇婭立刻板起臉,移步到塔碧身前,仿佛要保護那名罪奴,盡管現在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塔碧驚恐地睜大她的淺色眼睛。

法綸蒂朝那名高大的、別人都稱他為轉生真龍的年輕男人做出求告的手勢。“請不要這樣,她們一到艾博達就會得到治療。”

“別堅持了,奈妮薇。”那個男人說,“如果她們不想被醫療,就不要勉強她們了。”這名馬拉斯達曼尼朝他皺起眉,用力握住辮子,連指節都泛白了。他將注意力轉回到法綸蒂身上。“前往艾博達的大道就在東邊,騎馬去差不多需要一個小時,如果你們加快步伐,日落時你們就能趕到艾博達城了。罪奴身上的屏障大約會在半個小時以後消失。陰極力的屏障是這樣嗎,奈妮薇?”年輕女子朝他皺起眉,沒有答話。“是嗎,奈妮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