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荊棘(第3/8頁)

“我可以假裝是你的情婦。”明笑著說,“我可以依偎在你懷裏,喂你吃葡萄……嗯,葡萄幹吧!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葡萄了。你可以叫我你的小甜嘴,那樣就沒人會懷疑為什麽我在這裏了。”

“不行!”蘭德斷然說道。明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你認為棄光魔使會為了這個就來追殺我嗎?”

“也許,”他同樣嚴肅地對明說,“像帕登·範那樣的暗黑之友就會,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我不會冒這樣的險,明,不管怎樣,我不會讓那些心思汙穢的凱瑞安人和提爾人這樣看你。”艾伊爾人是不一樣的,他們都認為明的玩笑非常有趣。

明真是個變化多端的女人,剛剛她還是滿臉嚴肅,一眨眼,她又變得神采煥發,甜美的微笑一直浮現在她臉上,直到貴族覲見開始時才真正退去。

在前廳角落裏擺放一副鍍金浮雕屏風是錯誤的,馬林金的黑眼睛不停地閃爍著,一直避免去看那副屏風。但蘭德知道,這個人為了查出是誰或是什麽躲在那副屏風後面,一定會將太陽大廳掀個底朝天。讓明留在起居室裏的效果更好一些,明可以透過門縫向前廳裏窺望。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在明的眼中顯示出影像或靈光,而明在這種接見中和在走廊裏看到的幻象,也都是一些無關大局的瑣碎事情。滿頭白發、像刀刃一樣細瘦,像冰塊一樣寒冷的馬林金將會死於毒藥。克拉瓦爾在得知這一次艾玲達沒有隨蘭德前來凱瑞安時,俊俏非凡的臉上只有平靜和鎮定,明則看出她將被吊死。留著尖胡子、聲音油滑的麥朗將被匕首刺死,這名提爾大君在未來將付出沉重的代價。亞拉康、馬拉孔和桂亞姆也全都會死,明認為他們將在戰場上滿身鮮血地死去,她說她從沒見到過死亡如此頻繁地出現在一群人身上。

等到明看見鮮血覆蓋了桂亞姆的寬臉時,他們在凱瑞安已經停留了五十天。明因為看到太多的死亡而感覺非常難受。蘭德讓她躺到床上,又讓蘇琳拿濕毛巾過來,敷在她的前額。這一次,換成蘭德坐在床墊上,握住明的手,明也緊緊握住蘭德的手。

當然,明一直都沒錯過任何揶揄蘭德的機會。兩種情況下她一定會出現:蘭德練劍的時候——每次蘭德都會同時和四五名最優秀的提爾和凱瑞安士兵過招——還有蘭德、魯拉克和高爾的彼此對打——他們在這種打鬥中竭力要踢到對方的腦袋。每次明都會用一根手指劃過蘭德赤裸的胸膛,開玩笑說牧羊人從不會出汗,因為他們已經像他們的綿羊一樣習慣了厚厚的羊毛。有時候,明會碰到蘭德肋側那個半被治愈,卻永遠不會被治好的傷口,那片淡粉色的圓形傷疤。明每次碰到它時動作都非常輕柔,而且她從來沒有對那裏開過任何玩笑。有時明還會捏蘭德的屁股,蘭德總是會被嚇一跳,因為明這樣做的時候,往往他們身邊還有別人。槍姬眾和智者們看到蘭德這種樣子總是會大笑不停,蘇琳雖然是在極力克制,但也是一副恨不得要笑破肚子的樣子。明更不會放過任何親吻蘭德,或是坐進蘭德懷裏的機會,她甚至威脅要在蘭德洗澡時為他搓背。當蘭德假裝被她嚇到要哭泣落淚時,明總是笑著說這還不夠。

但每次如果有槍姬眾從門口探進頭來,告知他們有人來見蘭德時,明都會飛快地從他的懷裏跳起來,特別是如果來的人是羅亞爾和佩林。羅亞爾從沒有在蘭德身邊停留很長的時間,他和蘭德談論的唯一話題就是這裏的王室圖書館;佩林停留的時間則更短,而且不知為什麽,他每次看上去都顯得更加疲倦。如果菲兒也陪他們一起過來,明的動作就會更快。菲兒一共來過兩次,每次明都會匆忙地在蘭德臥室中找一本書,坐下來假裝閱讀。她總是會把書從中間翻開,仿佛已經讀了一段時間似的。蘭德不明白這兩個女人投給對方的那些冰冷的眼神,那並不是敵視,但也算不上不友善。蘭德懷疑,如果這兩個女人分別在一張名單上列出不願與之共處的人,那麽她們的名字都會被對方擺在很顯眼的位置上。

不過第二次菲兒來的時候發生了很有趣的事。那時明找到的書恰巧是戴雷阿·加漢德的《思考論文》第一卷,蘭德覺得那本書過於晦澀難懂,本來打算下次羅亞爾來的時候麻煩他送回圖書館去的。等到菲兒離開後,明卻還在看那本書,而且一直皺著眉,低聲地嘀咕著什麽。那一晚,明把它帶回到了賓客區她自己的房間裏。

如果說明和菲兒之間只是冰冷的漠視,那麽明和貝麗蘭之間根本就是敵視了。當蘭德來到凱瑞安的第二天下午,索麥萊告知貝麗蘭來訪時,蘭德穿上外衣,大步走進前廳,坐到高台上的鍍金椅子裏,然後才命令索麥萊讓她進來。明走進起居室的速度卻慢了許多。貝麗蘭裊裊娜娜地走進房間,像以往一樣美麗,身上的藍色的柔絲裙裝也像往常一樣領口開得很低。她很快就看見了穿著淺玫瑰色外衣和褲子的明。這一段時間裏,蘭德仿佛從這個房間中徹底消失了,貝麗蘭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明,明似乎也忘記要躲在起居室裏,而是將雙手叉在後腰上,曲起一只膝蓋站立著,同樣是毫不掩飾地打量著貝麗蘭。她們都在向對方微笑。蘭德看著她們的模樣,卻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看著兩只被放在同一個箱子裏的貓。明顯然是認為繼續躲起來已經毫無意義了,她搖曳著腰肢走進前廳,她的樣子簡直要讓貝麗蘭走路的姿勢看起來像是個男人了。然後她坐進椅子裏,將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臉上仍然帶著微笑。光明啊,這些女人怎麽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