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鋒刃為禮(第2/5頁)

麥特也下了馬,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拉著韁繩,一只手握著那根橫放在膝上的黑矛。他的眼睛盯著那些敞開的城門,嘴裏悄聲嘟囔著什麽,而果仁則在他身邊的一叢灌木裏尋找著葉片。麥特不止是單純地盯著那裏,他在觀察。他的那些關於哨兵的評論是從哪裏來的?自從第一次進入魯迪恩之後,麥特現在總是會說一些奇怪的事情。蘭德希望麥特願意和他談談到底出了什麽事,但麥特一直都不承認自己遇到過什麽反常的事,盡管他永遠都會隨身帶著那枚狐狸頭的徽章和那根長矛,還有他脖子上的那道疤。梅琳達,這名和麥特在一起的沙度槍姬眾現在也在麥特身邊,一直看著他,直到蘇琳過來吩咐她去做某些事。蘭德尋思著,麥特是不是知道槍姬眾們正在打賭梅琳達會不會為了他而放手棄槍,她是否會教麥特歌唱。每次蘭德問她們“歌唱”是什麽意思,卻只是換來一陣笑聲。

樂聲引領他向亞斯莫丁走去,走唱人一個人坐在一塊花崗巖上,膝上放著他的豎琴,那面紅色旗幟的旗杆插進了堅硬的泥土裏,騾子則拴在旗杆上。“你看,真龍大人,”他歡快地說道,“您的旗手正在盡忠職守呢!”說完,他的聲音和表情突然完全變了,“如果你一定要帶著這個東西,為什麽不讓麥特扛著它,或者是嵐?或者是對你俯首貼耳的沐瑞?她一定會很高興地扛著你的旗子,再為你擦鞋。小心,她是個狡猾的女人,當一個女人說她會全心全意遵從你的時候,你最好不要睡得太沉,並要時刻小心你的背後。”

“你帶著它因為你是中選的,傑辛·奈塔。”亞斯莫丁愣了一下,連忙向四周望去,所有人都在遠處忙碌著,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麽。實際上,這句話也只有他們兩個才明白其中的含意。“你對那片接近雪線的遺跡知道多少?它們一定是來自於傳說紀元的。”

亞斯莫丁看也沒看那座山峰一眼:“這個世界和我……進入沉眠的那個世界有著很大的差異。”他的聲音顯得很疲倦,身體微微發抖著,“我是在醒過來之後才開始逐漸了解這種差異的。”“死亡行歌”那令人悲傷的聲音自他的豎琴中緩緩流瀉而出。“據我所知,那裏有可能是我出生城市的遺跡,蘇若勒是一座海港。”

太陽大約再過一個小時就要被世界之脊遮住了,在這種高山之中,夜晚來得很早。“我很累,今晚我們就不要進行例行討論了。”他們在公開場合便會如此稱呼亞斯莫丁的課程,即使身邊沒有別人時亦然,再加上嵐和魯拉克的戰鬥訓練,他從離開魯迪恩之後就幾乎沒有睡過覺。“你準備好了就回你的帳篷吧!我要在早晨見到你。帶著旗子。”現在還沒有人能比他更適合扛這面該死的旗子了,也許他能在凱瑞安另外找個人扛。

當他轉過身時,亞斯莫丁隨意彈了幾個音,然後說道:“今晚不會在我的帳篷外面編織什麽燒人的網了吧?你終於開始信任我了?”

蘭德回頭看著他:“我像對待兄弟一樣信任你,直到你背叛我的那一天。你和我之間有協議,對於你的教導,我可以讓你得到比你應得更好的回報。但如果你背叛我,我就會撕碎那份協議,把它和你一起埋起來。”亞斯莫丁張開嘴,但蘭德沒容他說話:“該說話的是我,傑辛,蘭德·亞瑟。兩河人不喜歡別人用刀子捅他們的背。”

他暴躁地扯了一下花斑馬的韁繩,沒等對方說半個字就走開了。他並不知道,亞斯莫丁是否已經開始察覺到,一個早已死去的人正在取代他的存在,至少他不會讓自己對他流露出半點破綻。亞斯莫丁肯定已經相信了他沒有取勝的希望,如果這名棄光魔使再認為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也許亞斯莫丁會認為他已經開始發瘋了,並立刻就會拋棄他,而他現在還有太多的東西要學。

白袍的奉義徒正在艾玲達的指揮下架起他的帳篷,它的位置在隘口內很深的地方,那座巨蛇石雕的正下方。奉義徒們也有自己的帳篷,但那些當然要等到最後才能被搭起來。亞得淩和十幾名槍姬眾正守在附近,等待著護衛蘭德入睡,即使每晚都有上千名槍姬眾環繞他宿營,她們仍然會在他的帳篷邊上安排守衛。

和她們還有一段距離時,他通過口袋裏的那件法器抓住了陽極力,當然,他不必真正碰觸到這個持劍的小胖男人雕像。穢惡和甜蜜混雜在一起,充滿他的身體,讓他感受到咆哮的火焰江河、崩裂的寒冰山峰。離開魯迪恩之後,他每天都會這樣導引,在全部的營地外設立結界。不僅是宿營在隘口裏的這些人,隘口外的山丘和山坡上每一座帳篷都被包覆在他的結界裏。他需要借助這件法器才能設立如此巨大的結界,而且至上力也才剛好夠用。以前他覺得自己很強,而亞斯莫丁的教導讓他變得更強。人或動物都可以毫無知覺地穿過這道結界,但若是暗影生物碰觸結界則會發出一個帳篷裏的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警報。如果他在魯迪恩就做了這樣的事,那些暗之獵犬就絕對無法在他毫無察覺時潛入營地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