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啟程(第4/5頁)

但是,當她低頭去看艾玲達的時候,她不由得又感到一陣驚奇。現在,艾伊爾女孩的表情裏只有清水帶來的快樂歡躍,仿佛自己得到了一件最美麗的絲衣,或者是一座滿是鮮花的花園。

“是出發的時候了!”蘭德大聲說著,催動他的花斑馬向西方走去,“任何沒有準備好的人可以隨後再追上來。”傑辛騎著騾子緊跟在他身後。為什麽蘭德會在身邊留下這麽一個馬屁精?

部族首領們立刻開始傳達命令,匆忙的人群加快了腳步。槍姬眾和尋水眾跑到了前方,更多的法達瑞斯麥以榮譽護衛的身份走在蘭德身邊,也把傑辛圍在其中。艾玲達就在蘭德的馬鐙邊大步走著,即使穿著像艾雯一樣寬大的裙子,她也能輕易地跟上傑丁的步伐。

艾雯和麥特一起跟在蘭德以及他的衛隊後面。她緊皺雙眉。她的朋友現在又變成那副決絕森然的表情,仿佛就要把手臂放進毒蛇窩裏。我一定要做些什麽幫幫她。被艾雯咬住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會放開。

在馬鞍上坐穩,沐瑞用戴著手套的手拍了拍阿蒂蔔的脖頸,但她沒有立刻跟上蘭德。哈當·卡德正率領著他的車隊沿大街走來,領頭的馬車由他親自駕馭。她應該讓這個男人把他這輛馬車裏的東西也全部卸光,裝上她要的貨物,就像其他馬車一樣。這個男人會依她的吩咐去做的,因為他害怕兩儀師。那個門框形狀的特法器被牢固地拴在哈當後面的那輛馬車上,被帆布牢牢地裹住,這樣就不會有人再不小心跌進去了。馬車隊的兩側各走著一長串艾伊爾,他們是賽亞東——黑眼眾。

哈當從馭手的座位上向她鞠了個躬,但沐瑞的視線卻沿著這支馬車隊一直轉回到廣場上的玻璃柱陣那裏,它們已經在初晨的陽光下閃耀著白燦燦的光芒。如果她做得到,她一定會拿走廣場上的每一樣東西,而不止是裝上馬車的這一小部分。其中有一些物品實在太大了,比如那三個暗灰色的金屬環,每個直徑都超過了六尺。它們立在廣場上,在一半高度的地方彼此相連。它們的周圍被圍上了一圈皮繩,表明沒有智者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入。當然,即使沒有警告,應該也不會有人會想嘗試。在那片廣場中,只有部族首領和智者表現得安然從容,只有智者會伸手觸碰物品,而且他們全都對這裏的情況保持著嚴格的緘默。

在無數歲月裏,要成為一名智者的第二次測試就是走進這片閃耀的玻璃柱陣,這也是要成為部族首領的男人們必須接受的測試。在測試中活下來的女人比男人更多,柏爾說這是因為女人更加堅韌;艾密斯說太軟弱的女人,不用等到測試就會被篩選掉。但這些說法似乎都不很確切,活下來的女人身上並不會留下標記。智者們說只有男人才需要明顯的記號,對於女人,活下來就足夠了。

女人們接受的第一次篩選,在她們接受訓練之前就要進行。她們要走進這三個圓環中的一個。是哪個圓環並不重要,或者說,這種選擇是完全交給命運來進行的。一步邁進那些圓環的時候,她一次又一次地經歷她的整個人生。她的未來展現在她面前,她在隨後的人生中任何一個決定導致的可能性一一出現,死亡也是這些可能性中的一部分。一些女人無法面對這些未來,正如同另一些人無法面對過去。一切未來的可能當然不是一個人的思想所能承擔的。它們糾結在一起,大部分又迅速地消失,但一個女人總會對自己在未來將遇到什麽事留下某些印象,那些必然會發生的,那些也許會發生的。一般情況下,這些印象最終也會被深埋在心底,直到那些事真正發生的時候才會被喚起。但,並不總是這樣。沐瑞自己也曾經走過這些圓環。

一勺希望,一杯絕望。她心想。

“我不喜歡看見你這種樣子。”嵐說。騎在曼塔背上的高大護法俯視著嬌小的兩儀師,憂慮加深了他眼角的皺紋。如果換成另一個男人,同樣的心情可能已經讓他挫折得潸然淚下了。

艾伊爾從他們的坐騎兩側成隊走過,其間夾雜著奉義徒和托運物品的牲口。沐瑞驚訝地發現哈當的水車已經走過去了,她沒意識到自己盯著那個廣場看了那麽長的時間。

“什麽樣子?”她一邊問,一邊催動她的母馬跟上隊伍。蘭德和他的護衛們已經出了城。

“擔憂,”他坦率地說,現在那張巖石般的臉上又沒有半點表情,“害怕。我從沒見你害怕過,即使在獸魔人和魔達奧淹沒我們的時候,即使在你得知棄光魔使已經逃逸,沙馬奧幾乎就坐在我們頭頂上的時候,你也不曾害怕過。難道末日真的要來了?”

沐瑞全身一顫,立刻又為自己的反應而感到後悔。這個男人正從坐騎的兩耳之間向正前方望去,但他絕不會錯過周圍的任何事情。有時候,沐瑞覺得他能看見背後的一片落葉。“你是說最後戰爭?對此,一只在塞雷辛的紅鳥也跟我一樣清楚。光明保佑,時候還不到,至少封印還沒有全都破碎。”她現在持有的兩個封印也在哈當的一輛馬車上,每個封印都被放在了一口塞滿羊毛的木桶中。它們和那座紅石門框被放在兩個不同的馬車裏,沐瑞特別確認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