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擲(第2/5頁)

塔瓦隆偉大的建築和高塔全都出自巨森靈工匠之手,而比較新的建築則是人類所建造。和最初的塔瓦隆相比,只有兩千年歷史的它們確實只能稱作是新建築。靠近南港這一帶,留下了許多人類重現巨森靈奇景的努力。擠滿狂歡作樂船員的酒館外墻上,裝飾著宮殿般的石雕。幾乎每一幢房屋都少不了壁龕中的雕像、雕花小圓頂、紋飾華美的屋檐和鏤空的圍墻,而這些房子只不過是雜貨店和商人的住所。這裏的街道上,也不時會有拱橋橫空而過,只不過街道的路面是由卵石鋪成的,而不是大石板;許多拱橋是木制的,而不是石砌的。有些橋只到它們所連接建築物的第二層,沒有任何一座橋會超過第四層。

黑暗的街道像塔瓦隆中心一樣擁擠嘈雜,到處都是賣東西的遊商和買東西的顧客,以及沿艾瑞尼河而來的人和在港口上工作的人。客棧大廳和酒館裏人頭攢動,其中有不少人不停地在人群中遊走,他們的目標是別人口袋裏的錢幣。長笛、箏、豎琴和響板琴彈奏出沙啞的音樂充斥在街道上。麥特走進的第一間酒館裏,聚了三桌賭骰子的,男人們圍在角落,為了不斷的輸贏而大呼小叫著。

麥特只想賭一個小時,然後就去找船離開。他想在走之前,讓自己的荷包更充裕一些。他一直在贏,在他的記憶裏,他總是贏多過於輸。和修林,和夏納人,賭八盤他總能贏上六盤。但在今晚,他每盤都贏,每把都贏。

從周圍人們看他的目光中,他很高興自己及時地把骰子收回了口袋,這些人的表情讓他決定立刻離開此地。這時,他才有些驚訝地發覺,自己的口袋裏已經有近三十枚銀幣。以前他還沒贏到這麽多錢的時候,和他對賭的人往往早就收手不玩了。

不過有一個人跟著他來到街上,一直在麥特耳邊吵著要求再有一個翻盤的機會,那是一名皮膚黝黑、留著粗短卷發的水手。在賭桌上,有人稱呼他為海民。不過麥特覺得很奇怪,一個亞桑米亞爾人為什麽會來到距離海洋如此遙遠的地方。麥特現在只想去港口,況且三十個銀幣也足夠他這次旅行的花費了,但那個水手一直不停地嘮叨著,而且他確實也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最後,麥特屈服了,跟著那個男人走進他們正好路過的一間酒館。

他又贏了,仿佛得了熱病一樣,他每擲出一次骰子就贏一次。他走過一間又一間的酒館,每次都在任何輸家被激怒前就識相地離開。在贏了許多錢之後,他找了個錢商,把銀幣都換成了金幣。他玩過了“王冠”、“捉五”和“毀少女”;他用五個骰子玩,用四個骰子玩,三個,兩個。他開始玩以前從不知道的賭法。有時在桌上玩,有時蹲在地上玩。他一直在贏。那一晚,不知在什麽地方,那個黑皮膚的水手——他說他的名字叫拉布——踉踉蹌蹌地走開了。離開的時候,他拖著精疲力竭的身軀,還有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後來他一直把賭注下在麥特身上。麥特又找了個錢商,或者是兩個,他記不得了,那種高熱的感覺完全占據了他的腦袋,讓他的記憶變得一團模糊,也讓他不停地開始下一場賭局,不停地贏錢。

等到他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這時,他正坐在一間充滿了煙味的酒館裏,“銜接索馬金”,他模糊地記得人們這樣稱呼這間酒館。他發覺自己正盯著面前的五個骰子,每個骰子上都深深地刻著一頂王冠。酒館裏大多數人都在沒命地往肚子裏灌酒,在酒館另一邊的角落裏開了另一處賭局,不過擲骰子和叫嚷聲完全被一名女子高亢的歌聲和急驟的響板琴伴奏所掩蓋了。

和我跳舞的女孩啊!

她的眼睛要像烏木露珠般亮盈盈,

要不她的眸子應該是兩顆綠水晶,

其實什麽顏色的眼睛都行啦!

我只想說,

你是我眼中最美麗的小精靈。

和我跳舞的女孩啊!

她的秀發要像夜空點綴著小星星,

要不她的發辮應該像黃金閃閃明,

其實什麽顏色的頭發都行啦!

我只想說,

是你一下捉走了我的好心情。

那位歌手稱這首歌為“他對我說的”,麥特卻記得這首歌的名字是“和我跳個舞吧”,而且歌詞似乎也有點不同。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能認真去想的只有那些骰子。

“又是王。”和麥特對賭的一個人嘟囔著,這已經是麥特第五次扔出王了。

他在這一局裏贏了一枚金幣,現在他甚至已經不在乎用大一些的安多銀幣和別人小一些的伊利安銀幣對注了。他又一次把骰子放進皮骰罐,用力搖晃了幾下,一把將骰罐扣在桌上。五個王冠。光明啊,這不可能,沒有人能連續六次擲出王的,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