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快樂

在感官的快樂過去後,巨大的悲傷也隨之來臨;如果它沒有完全占據你的心靈,它也徹底讓你感到迷惑和麻木。

洛倫已經不記得在哪兒聽過這句話了,但他認為這句話不無道理…至少是曾經。

樂極生悲,大概就是這個概念。

在縱情的歡愉,在肆意的享受物質或者精神上一切能享受,能夠麻痹思維的一切快樂之後,人…是真的會麻木的;而且越是享受,隨後而來的悲傷就越大,到了能逆流成河的地步。

吃夠了喜歡的美食,喝了無數的酒,暢快淋漓的看完了電影,廢寢忘食的讀了一本書…不一而足的縱情聲色,但結果都一樣:疲憊。

快樂的盡頭是悲痛,興奮的頂點是疲憊。

積壓已久的情緒得到了極大的放松,並不會感到快樂,更像是…自然;人會變得冷漠而冷靜,像是超脫了世俗般。

好像是有了說法來著…叫什麽,什麽模式?

哦,賢者模式。

半睡半醒的洛倫任由自己的思維飄散,不再維持著絕對的冷靜,不再約束自己,很是隨意的胡思亂想,想到什麽是什麽。

艾薩克曾經不止一次嘲笑過他這種“狀態”,在他眼裏,人類的一切情緒其實都是身體的某一部分機能反應,至少身體的主動權要占絕大多數。

只有理智並且沉著冷靜的思考,才是意識存在的體現;所以巫師們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而在多數巫師眼裏用感性思考的女人,才被認為不適合成為巫師,甚至產生了“女巫都是魔鬼”這種嚴重偏見。

一旦服從於身體而不是意識本身,人類對虛空之力那低下的抵抗能力會被迅速腐蝕,吞噬乃至徹底“改造”,變成被虛空之力操縱的“怪物”或者“活死人”。

正因為保持絕對冷靜,保持對意識掌控的難度非常高,巫師的數量才會稀少到每個地區都能用手指頭數清楚的地步。

但是……

洛倫十分確信,現在的艾薩克絕對就像他自己曾經嘲笑過的那樣,“沉溺”於身體機能所表現出來的情感之中。

午夜的風,穿過拜恩大教堂的正門,在空曠的大廳內回蕩。

隨著微風搖動窗簾的聲音,大廳兩側的窗戶隨之“嗚嗚”的叫嚷,沉重的大門也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卻一點也不吵鬧,更顯得寂靜幾分。

明明已經入冬,可不論是脊背下的青石板,還是頭頂緊貼的聖十字雕像,好像都沒那麽冷了。

兩個人的衣服就這麽散亂在主祭台前,擺著歪扭七八的模樣,或是胡亂的蓋在身上,胡亂的甚至並不能蓋住多少應該蓋,或者“用不著”蓋的地方。

當然,不論是洛倫還是夏洛特,都不算什麽虔誠的“聖十字”信徒,但他依然很擔心要是被小教士韋伯發現了什麽,自己該怎麽和他解釋。

不小心摔著了…太俗套。

虔誠的祈禱了一夜,最後忍不住睡下…他應該不信。

終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黑發巫師緩緩側目,蜷縮著的夏洛特長發披散,硬拽著枕在他的右臂上,微微顫動的櫻唇發出輕輕的“呼”響,連帶著眉眼也跟著起伏。

她在裝睡。

但洛倫並不想戳破,甚至有一種“如果能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的想法,雖然只是一閃而過。

美好的,挺拔的,慵懶的。

目光很是自然的掃過身側的她,三個詞匯立即飄入黑發巫師的腦海。

熱衷盛裝和宴會的夏洛特,可能是洛倫接觸過的最在意自己“體型”的女孩兒——天生騎士血脈的她骨架其實要比普通的女孩兒寬些,但修長的體型卻絲毫不顯得不過分,勻稱而不瘦小。

勻稱而結實的四肢,圓潤而順滑的曲線,大腿因堅持鍛煉而保持著一貫的渾圓且飽滿;明明身體看不到任何“刀削斧刻”的棱角,肌膚猶如綢緞般白皙細膩,卻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爆發力。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

夏洛特酷愛飲酒,早午晚三餐,外加下午的點心時間還有偶爾的“宵夜”,至少一杯乃至更多葡萄酒,喝什麽,喝多少,全憑心情。

就是這樣,她的小腹居然還是那麽平坦單薄,側趴著都摸不到一絲贅肉……

這也太神奇了。

帶著這種“一探究竟”的想法,黑發巫師稍稍加了些力道,希望從那平滑又充滿彈性的肌膚上找到些許痕跡,弄清這一切的真相。

“啪!”

臂膀傳來的刺痛,讓洛倫很自然的停了下來。

緩緩扭過頭,夏洛特正死死瞪著自己,水汪汪的眼睛像是受了委屈,氣呼呼的小獅子;薄薄一層櫻唇,完美“契合”在洛倫的右臂上。

“你咬著我了。”

洛倫很簡單的闡述著一件正在發生的事情。

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夏洛特毫無要松口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