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大狂

空白的墻壁,看不到光源和光線,卻絲毫沒有陰暗的感覺…空蕩蕩,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單調乏味;明明擡起了手臂,但完全感知不到身體的存在。

因為這裏是洛倫的精神殿堂。

隨著意識逐漸從身體脫離,轉移到精神殿堂內,整個世界的模樣在他眼前也逐漸開始出現變化,從實質的形狀變成了更近似於符號的存在。

這種感覺很自由,很暢快,脫離了身體之後再沒有什麽可以限制自身意識的存在;整個世界仿佛都像一張地圖,一件藝術品般擺在眼前,任他觀摩。

但這種感覺也很不真實,虛幻;脫離了身體的意識等於完全將自己暴露在虛空之中,失去了約束和限制的同時也等於失去了保護;一旦意識超出精神殿堂的範圍,就有被巨大的訊息量直接逼瘋的危險。

感受著毫無束縛的身體,黑發巫師緩緩走到其中一面白墻前,擡起右手輕輕按住,猶如水面般泛起波紋的墻壁上,出現了一個占據了整片白墻的魔法陣。

復雜的花紋,又特地用淺紫與血紅兩種顏色分為兩層,看上去就像是兩道環形鎖,散發著不詳的意味。

哪怕隔著魔法陣,黑發巫師也能感覺到在它後面有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盯著自己手掌的每一個動作,眼角表情的每一次變化。

它…就這麽期待著自己打開這道枷鎖,是麽?

從解鎖第二道閥門之後,那雙“眼睛”似乎就從未離開過片刻,猶如影子般死死地盯著自己,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自己再也無法按捺對力量的渴望,等待著自己逼不得已,打開它的那一刻……

“要打開它嗎?”

懶洋洋的話語聲,從身後響起。

優雅而又從容,還帶著孩子氣特有的狡黠。

黑發巫師的動作微微一滯,回首望去,穿著整潔的小禮服,嘴角掛笑金發紅眸的少年正歪著小腦袋,默默探首,望向自己的雙瞳中仿佛還帶著一絲委屈。

“我親愛的洛倫,你返回到精神殿堂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和可憐的阿斯瑞爾問好,而是跑過來看這麽危險的東西,真是……”

一邊說著,金發少年眉頭輕蹙,悲從心來不忍直視:“即便可憐的阿斯瑞爾心裏能夠忍受,但卻無法欺騙自己的身體,心如刀絞!”

“身體?你的吸血鬼身體在三年前的銀盔山,不就已經被‘黑十字’塞廖爾撕成碎片了嗎?”

翻了個白眼兒,洛倫忍不住吐槽道:“就算它還在,吸血鬼的心臟不是都和活死人一樣,根本不會跳的嗎?”

“親愛的洛倫,這是一種戲劇化的形容,表達你在可憐的阿斯瑞爾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

只是眨個眼的功夫,少年臉上的委屈立刻就變成了討好的微笑,嘴角彎月般的上揚:“當然這種事根本無須多言——獨一無二,在阿斯瑞爾的詞典中和洛倫·都靈是劃等號的。”

這可真是榮幸之至啊。

扯了扯嘴角,黑發巫師轉過身,大拇指朝身後的“魔法陣”指了指:“既然這東西這麽危險,那為什麽你當初還要‘慫恿’我掌握呢?

“因為早晚有一天,親愛的洛倫會需要它的力量。”

稍稍收斂了笑容,金發少年將雙手交疊放在後腰的位置:“早晚有一天,你會遇上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抗衡,卻又不得不去面對的敵人。”

“塞廖爾?”

“是,也不是。”阿斯瑞爾輕搖頭,表情突然有些悵然:“如果要面對黑十字,親愛的洛倫還需要另一種力量…僅僅開啟兩個閥門,還不足以與塞廖爾抗衡。”

另一種力量…難道要打開第三道閥門?

洛倫忍不住挑挑眉毛。

“雖然如此,但…如果能不開啟的話,當然還是不用最好。”重新綻放笑容的金發少年,極其生硬的將話題轉移了出去:

“就像這次,親愛的洛倫你真是又讓我刮目相看了——實事求是的說,在那個情況下阿斯瑞爾真的以為,你會按捺不住對力量的渴望,做出某個十分重大的決定。”

黑發巫師沒有接過話,只是抱著胳膊默默看著他,表情玩味。

三年了…每次只要一說到這個話題,眼前的這個邪神少年就會像受了驚的兔子,急忙將話題轉移出去。

到現在,洛倫真正弄清的也只有打開兩道閥門並不足以打敗黑十字,因為“黑公爵”和女武神布倫希爾德已經嘗試過,並且失敗了。

眨著純潔無瑕,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金發少年困惑的看著洛倫,仿佛是在好奇為什麽他突然不說話一樣。

差點兒都忘了,這家夥最擅長的就是裝傻充愣。

強忍著再次翻白眼的欲望,黑發巫師輕咳兩聲:“我有兩個問題。”

“盡管問吧,親愛的洛倫。”帶著狡黠的微笑,阿斯瑞爾的語調十分輕快:“只要是可憐的阿斯瑞爾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