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將惶恐踏碎(下)

為了奪取四蹄人的領土,兩腳人馴服了駿馬為其奴役;

為了占據四蹄人的領土,兩腳人建造了高墻躲在裏面;

再將我們趕到外面……

星空下的草原上,半人馬赤炎旗的旗主查卡爾,當他昂首眺望著拜恩軍團營地大門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想起這句半人馬古老的詩歌來。

沒錯…就這麽一道小小的壕溝,用籬笆和柵欄圍起來木墻,就能將數以千計的四蹄人勇士擋在外面,進退不得。

若進攻,就會死傷成百上千的勇士;

若繞開,又會是如芒在背,隨時都有被偷襲的風險。

過去的兩腳人,就是用這種辦法一步一步奪取和占據了屬於四蹄人的土地;將星空下所有的土地都變成了他們的牧場,把原本屬於這裏的四蹄人趕到了貧瘠荒涼的東部。

而現在,這些兩腳人又打算故技重施了。

披著深色大氅,穿著猶如波伊驃騎般甲胄的“查卡爾”顯得和周圍其他的半人馬截然不同;除了手中的長槍外,“腰”間還掛著兩柄波伊人慣用的馬刀。

嗜血的呐喊聲在夜幕下猶如潮水般波濤洶湧,數以千計的半人馬正圍繞著拜恩人的營地狂奔不止;被團團包圍的營地猶如滔天巨浪中的一葉孤舟,眨眼間便可傾覆。

在十幾名半人馬精銳武士的簇擁下,站在拜恩營地正門前的查卡爾極目遠眺,一邊沉思一邊觀望著對面兩腳人的動靜。

他在猶豫…猶豫自己是該進攻還是撤退。

“我們能攻下來!我們能攻下這個該死的營地!”

一個通體赤紅,年輕氣盛的半人馬武士激動的吼叫道:“一個沖鋒!一個沖鋒我們就能沖過那個該死的壕溝,砸碎兩腳人的木墻,將躲在裏面的兩腳人統統宰了做肉——!”

“然後呢,然後把更多的兩腳人引到大綠海來?”另一個年長些的半人馬嘆息的反駁道:“光是大綠海的兩腳人我們就應付不過來了,還要引來更多的敵人?”

“別忘了我們的先祖是怎麽敗的——大綠海之外,還有許許多多我們沒見過的,穿鐵衣服的兩腳人!”

“懦夫!”年輕的半人馬武士更激動了:“就是因為你們這群上年紀的懦夫,我們才不得不退到了又冷又苦的東邊,我兩個弟弟和妹妹才不得不在冬天活活餓死!”

“族裏新來的薩滿說得對,就該把你們這群上年紀的老懦夫統統做肉!才能讓半人馬真正崛……”

“好了——!”

神情肅穆的查卡爾打斷了自己麾下武士的爭吵:“讓赤炎旗的勇士們都穩住腳跟,繼續包圍兩腳人的營地,給這群懦夫們打哆嗦的時間。”

“他們要是想據守,我們就在黎明前發起攻勢;”

“他們要是想逃…就讓勇士們散開陣列,放他們走。”查卡爾咧嘴,露出了森森白牙:

“然後,我們再盡情獵殺他們…像狼群狩獵羊群那樣!”

查卡爾話音落下,周圍的半人馬武士們紛紛露出了心領神會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笑的嗜血且猙獰。

至於反攻…這個概念根本不存在於他們的腦海中;面對上萬四蹄人的包圍,哪個兩腳人有勇氣反攻——而且還是在夜裏?

“但要是這麽幹,我們不就激怒了南邊的兩腳人了嗎?”年長的半人馬還是有些憂慮:

“大首領的命令,只是讓我們抓住那個逃跑的兩腳人而已。”

“你看那裏。”查卡爾沉聲道,右手的長槍指向營地正中央的最高處:“看看那面旗,再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麽。”

“黑底金獅子……”年長的半人馬微微一愣,突然猛地想起了什麽,咬牙切齒的吼道:

“是那個家夥?!”

“對,就是那個魔鬼!”查卡爾同樣咬緊牙關:“這支兩腳人軍隊的首領,是那個魔鬼的子嗣!”

“若能殺了那個魔鬼的子嗣,奪走那面旗幟…想想看,這對所有的四蹄人來說意味著什麽?這對我們赤炎旗來說又意味著什麽?”

“我們…會成為四蹄人的英雄?!”

“沒錯!”查卡爾斬釘截鐵的說道:“然後我們就能舉著這面旗幟,一路掃蕩整個大綠海,然後進攻千帳城…我倒要看看,那些躲在城裏的懦夫們在看到這面旗幟之後,還能有多少反抗的勇氣?!”

年長的半人馬並不像周圍年輕的武士們那樣興奮,反而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但這樣做,只能讓兩腳人更加的憎恨您。”

“他們應該憎恨,是時候讓兩腳人體會一下我們當年的痛楚了。”查卡爾雙眼猩紅,聲音中是徹骨的寒意:“當憎恨過後,他們就會開始怕我。”

查卡爾拔出腰間的馬刀,狹長的刀刃在星空下散發著熠熠寒芒:

“想讓你的敵人敬畏你,尊重你,跪在你面前,親吻你的蹄子…第一步,就是要把恐懼牢牢的烙在他們的骨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