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猝不及防(下)

烈焰之下,夜幕血紅!

戰鬥…開始的很突然。

拱衛拜恩大教堂的教會騎士們都不曾察覺有人接近;直至爆炸的火光粉碎了教堂的大門,這些“聖十字的衛士”們才從睡夢中驚醒,半數以上甚至還沒有穿戴甲胄便匆匆投入了戰鬥,而後便遭遇了突襲的傭兵和異端狂信徒們。

震顫的轟鳴在黑夜奏響,燃燒的大教堂劇烈晃動著;借著火光掩護的教團狂信徒們狂嘯,嘶吼,猶如烈焰中爬出的厲鬼般從四面八方沖來,瞬間便包圍了整個大教堂。

門外站崗的守衛已經在爆炸中“獻身”,殘存的教會騎士們拔出隨身的佩劍,在教堂大門後組成單薄的陣列拼死攔截數倍,乃至十數倍於他們的異端狂信徒們。

驟然間要面臨猶如潮水般的敵人,教會騎士們又驚又恐;只能一邊苦苦抵擋,同時敲響教堂的鐘樓向外求援。

雖然在那聲爆炸之後,已經沒有這麽做的必要了……

因為就像那突兀的開始一樣,整場戰鬥的結束同樣很“突然”。

毫無預兆,甚至連一丁點兒防備都沒有的教會騎士們甚至都沒有組織和集結的間隙,原本的突襲很快便演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在數倍乃至數十倍的敵人面前,落單的教會騎士根本毫無招架的可能,僅有的小股倉促集結的精銳也很快就被“吞沒”。

劍刃的交擊變成了瀕死的悲鳴,還未舉起便已四分五裂;

噴湧的血漿將階梯染成紅色,斷臂殘肢的屍骨堆滿了聖堂;

轉眼之間,烈焰燃燒中的大教堂已經是屍骸遍地,驚恐慌張的教會騎士甚至不能在倒下前念完最後一句禱詞,灰暗的瞳孔倒映著一個又一個猙獰的身影從身體上踏過。

原本,這種情況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按照教會的規定,每一處大教堂都應該有一定數量的誓言騎士駐紮和拱衛,但規定和實際永遠是兩回事——自第二世代聖十字教會徹底統治了帝國信仰起,誓言騎士的數量便大為減少,再不復往日的“盛況”。

況且在掃平了各地的異端信仰和邪神之後,聖十字教會也沒必要將作為頂尖武力誓言騎士安置在這種“大後方”…除了帝都的大教堂保留了一定數量之外,其余全部都駐紮在斷界山要塞,抵禦北方魔物的入侵。

聖十字教會的誓言騎士正在日益減少,這在帝國早已不是什麽流言蜚語而是人盡皆知的“秘密”;昔日“仗劍傳經”的“誓約之劍”更是早已變成了傳說中才存在的英雄,只有傳承百年以上的家族還能些許有些印象。

當最後抵抗被撕碎,異端和傭兵們便迅速從“人”蛻化成了真正的暴徒,咆哮著嘶吼著揮舞著手中的火把和武器,湧入大教堂的每一個角落。

廝殺和怒吼聲漸隱漸稀,但刀劍撕裂血肉和淒厲的慘叫聲響還在繼續——尚且還在睡夢中,或是已經被驚醒的人們,教士、修女、仆役……這些暴徒們早已是毫無顧忌,猙獰的發出令人膽寒的笑,在尖叫和哀嚎聲中做了一切他們想做的。

熊熊烈火,將加斯帕爾的半張臉染成了紅色;面無表情的拜恩總督擡頭看向眼前還在燃燒的大教堂,平靜的目光中夾雜著未知的瘋狂。

跨過被炸成碎片的大門和地上焦黑的屍體,加斯帕爾徑直向深處走去;腳下的靴子敲打著地板,在靴子邊緣染上了一抹暗紅。

廝殺和扭打的聲響不時從耳畔傳來,獰笑和哀嚎在教堂的上空此起彼伏;不時還有揮舞著武器的暴徒們從總督的身旁經過,身後還拖著某個赤身露體,抽搐呻吟的修女或者教士,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窗外的花壇被破壞的一幹二凈,聖水池旁堆滿了被扒了個精光,一絲不掛的屍骨;

禱告室內變成了歡宴的場所,聖餐桌上躺滿了人。

面無表情的加斯帕爾甚至沒有側目,一聲不吭的繼續向教堂更深處走去。

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加斯帕爾才終於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穿著一身金紅色華貴主教袍,連眉毛都花白了的拜恩主教。

在看到這位老人又驚又怕的擋在自己面前,明明已經嚇得兩腿發軟,卻依然死死護住身後那扇平凡無奇的木門的時候,加斯帕爾微微頷首。

他到地方了。

“投降,然後把路讓開。”拔出佩劍架在老人的肩膀上,加斯帕爾的表情異常的平靜:

“不然,我就讓你和那些教會騎士一樣,去天上的國侍奉你的聖十字。”

蒼老的手掌死死抓住兩側的墻壁,手心和額頭上全是冷汗,華服下的身體篩糠似的發抖著。

“你怎麽敢…加斯帕爾·維恩,你怎麽敢……”老人的聲音不住的顫抖著:“破壞大教堂,殺戮教士,信奉異端…加斯帕爾·維恩,你的敬畏之心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