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賊船(上)

海盜?

剛剛蘇醒的洛倫腦袋還一片昏昏沉沉,聽到“打劫”兩個詞的瞬間立刻聯想到了另外一群帶著眼罩,木頭假腿和鐵鉤子的人。

嗯,還有一個塗著眼影,帶著羅盤,永遠要在名字裏加上“船長”這個稱號的人。

等等,不對…這裏是寶石河,海盜…就應該在海上。

所以他們是……河盜?

嘖嘖,說起來不太順口。

劇痛和虛弱讓洛倫的視線始終模糊,無法對焦;只能朦朦朧朧的看著對方拿刀指著自己,還一副瑟瑟發抖,戰戰兢兢的模樣。

周圍幾個穿著短衣,戴著頭巾的水手也是一樣,哆哆嗦嗦的站在那個“黑麻雀船長”的身後,連一個敢靠近洛倫的人都沒有。

就這個膽子居然也能出來打劫,寶石河的治安是有多好啊?

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黑發巫師,當然無法理解這群海盜們看著一個海上飄蕩的死人,剛剛打撈上來卻突然“復活”是怎樣“驚悚”的場面……

對這群“河盜”們來說死人他們見的多了,活人也見過不少;死了又突然活過來的…這個實在有些超出他們的認知,完全無法接受。

趁著他們還不敢靠前,頭昏腦漲的洛倫拼命睜大眼睛,打量著這群人——短衣短褲,戴著頭巾,除了那位“黑麻雀船長”之外所有人都赤著腳,腰間掛著插在鞘中的短刀,還有幾個雙手打著繃帶的。

基本上…就是一個標準的寶石河水手的打扮。

洛倫聽說過這些人。

從薩克蘭到埃博登,貫穿了半個帝國的黃金水道肩負著整個北方的貿易流通,物資流通;寶石河對帝國的重要性是難以想象的。

這樣得天獨厚的好地方,自然會令人眼饞——從很久之前開始,埃博登的自由貴族們就幾乎完全把持了寶石河的貿易流通;而帝都的商人們則在每一個港口都駐紮了商會,帝都戈洛汶的稅收也幾乎仰賴這條河流的暢通無阻。

最重要的一點…雖然是北方的河流,但因為許多特殊原因,這條河一年不之中論冬夏都是不封凍的;平穩的河面,永遠是那麽的波瀾不驚。

這也就意味著商船可以在任何時間出發,到達任何一個有港口的地方停泊貿易!

寶石河就和它的名字一樣,流淌的不是清澈的河水,而是數不盡的財富。

既然如此,就總會有些人為了在這裏撈上一筆而鋌而走險——種種原因下,寶石河的盜賊永遠剿滅不盡;而且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對帝國來說剿滅這些人需要動員軍團,殺光他們所能得到的,還抵不上一次軍團開拔的費用;因此只要不會對稅收造成影響,基本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因此寶石河上的盜賊們也很精明,從來不敢對港口或者打著皇室旗幟的運輸船下手,只是混跡在河道之中,專門打劫那些武裝不多的商船。

尤其是埃博登的商會……很多寶石河上的盜賊早就已經被某些勢力收買了,甚至他們自己就是某些自由貴族的打手和私兵,用來打擊敵對家族的重要武器,更不可能剿滅他們。

所以說,這些人……

就在這空隙,“黑麻雀船長”已經走上前來,右手始終攥著那柄有些生銹的短刀,死死的盯著洛倫:“你…叫什麽名字?!”

厚重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是埃博登的方言,反倒更接近東薩克蘭人。

黑發巫師沒有直接回答他…眼下自己還沒有徹底恢復,傷勢很嚴重;唯一的武器“亮銀”還丟在了下水道裏,估計已經被守夜人拿走了。

疲憊的眼睛盯著這些或是警惕,或是畏懼的水手們——他們現在的畏懼,僅僅是因為自己死而復活這件事,這種恐懼只是暫時的。

這些人是盜賊,是殺人越貨刀口舔血的買賣人,不是什麽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在身體徹底恢復之前,自己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同時又能讓他們暫時不會對自己動手。

“說,你叫什麽名字!”船長齜牙咧嘴惡狠狠的將短刀頂在洛倫胸口:“你要是說的不讓我們滿意,那我們就……”

“艾薩克!”

洛倫搶斷了他,虛弱的聲音回蕩在船艙裏:“我叫艾薩克,艾薩克·約德。”

“我是戈洛汶…皇家巫師學院的一名巫師。”

黑麻雀船長和他的走狗們對視了一眼,表情好像還是不太相信。

“戈洛汶的巫師老爺?”黑麻雀船長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手中的:“究竟…怎麽落難到這種地步?”

這個問題很關鍵。

雖然帝都的巫師階層常年被教會打壓,但依舊擁有不小的勢力和一位擔任內閣大臣的艾爾伯德·塔羅大師,和商會之間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在平民們眼中雖然巫師不等於貴族,但也是能夠和貴族階層扯上關系的大人物;而且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巫師一般都很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