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和解”(下)

“真的非常抱歉,我…我從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副樣子!”

夏暮庭院的房間內,面帶愧意,表情尷尬的小教士韋伯不安的坐在艾茵·蘭德面前,眼神還有一絲絲的擔憂:“瑟蘭·科沃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好轉?”

“沒有。”小個子巫師搖搖頭,表情同樣不好看……除了瑟蘭·科沃之外,還有對方那一身教士袍的緣故。

“他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精神偏激的情況很嚴重;再這樣下去…也許有一天他的精神殿堂會徹底崩潰。”

“那樣的話,瑟蘭·科沃…他就永遠無法成為一名巫師了。”

雖然知道對方是洛倫的朋友,而且她以前也對教士們並沒有太多壞印象…但艾茵現在也很難對小教士能有多少好感。

韋伯悲痛的低下頭,雙手緊緊扶著膝蓋。

“呂薩克·科沃,他是一位能令兒子感到驕傲的父親,也是帝國首屈一指的藥劑學大師。”

竭盡全力的克制,才讓這個小教士沒有直接跪倒在地板上:“不對…這樣不對…我們不能讓這樣一個偉大的人付出這麽沉重的代價,更不應該牽連這麽多無辜的巫師們。”

“這絕對不是聖十字的意願!”

看到對方悲痛到自責的表情,原本還對這個教士不以為然的小個子巫師也多少有些軟化了:“不過…他畢竟做過這麽過分的事情,害死了成百上千的普通人;如果一點代價都不用承擔似乎也太……”

艾茵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事情到了這一步似乎要麽是呂薩克被無罪釋放,要麽就會被當成殺人兇手處以極刑。

“洛倫那邊…還順利嗎?”韋伯突然開口問道:“我記得他已經找到證據和證人了,應該能夠為呂薩克·科沃翻案吧?”

“不知道,也許吧。”

小個子巫師有些茫然的搖搖頭,雖然某個笨蛋總是裝成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但艾茵對他實在是太了解…這家夥只有在沒自信或者沒把握的時候,才會煞有其事的擺出一副“不用你擔心,我行的”表情。

而且情況發展到了這一步,艾茵不認為僅僅憑一份藥單和證詞,就能讓群情激奮的帝都接受這個結果…即便是皇帝陛下,迫於眾人的壓力也不可能立刻接受吧?

“呂薩克·科沃大師需要為當年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但這份代價絕對不是以他的死作為結束…這樣做除了憤怒和仇恨之外,不會有任何多余的東西。”

小教士雙眼緊閉:“即便讓他獻上生命,當年無辜死去的人們也不會重新復活;以暴制暴的行為和暴徒無異,這完全違背了聖十字的教導!”

艾茵嘆了口氣,表情中帶著一絲絲的倦意…光是為了照顧和安撫一個精神失常的巫師學徒,就已經讓小個子巫師耗盡了全部的精力。

但她知道,那個笨蛋比她更加疲倦,承擔著更重的壓力;不論他現在究竟在做什麽,都一定是在為了能讓呂薩克·科沃脫罪而四處奔波、遊說、威脅、妥協、低聲下氣的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做交易。

“我們要救他。”

“嗯?”小個子巫師愣了一下:“我、我不明白;洛倫他現在不是正在……”

“如果用洛倫的辦法,到最後聖十字教會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只能刺激出更多的仇恨和矛盾,根本於事無補!”

小教士臉上的表情逐漸凝重:“當然我也並不是反對他;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他失敗了,我們至少也要保住呂薩克·科沃的性命,還有整個帝都巫師們的安全。”

艾茵猶豫了一下。

並非僅僅為了瑟蘭·科沃和帝都的巫師們,而是…如果最終呂薩克被處以極刑,那個笨蛋在帝都就沒有立身之地了。

雖然能夠和他到處冒險,像埃博登或者古木森林的時候那樣也很好;但是……

“那…要怎麽做?”

“問題的關鍵…在瑟蘭·科沃的身上。”小教士韋伯的聲音很低沉:“呂薩克·大師在帝都的房子已經被搜查過了,還有他在藥劑師行會的店鋪;最後剩下的只有他在巫師學院的實驗室一處。”

“鑰匙在瑟蘭·科沃的手裏。”

“只要能找到當年呂薩克大師和那件事有關系的內容,哪怕只是一份日記,一份親筆寫的懺悔書…再加上他本人願意認罪的話…也許可以減輕罪行。”

小教士緊抿著嘴:“接下來,就是這份計劃最重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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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洛倫冷著臉,用簡短的兩個字打斷了艾爾伯德·塔羅的“侃侃而談”。

“可笑嗎?”被搶了話頭的老人面色微微有些不善,良好的素養讓他保持了克制:“我思考了很久,才做出這個如此艱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