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以命相搏(上)

閘門旁的小型訓練場已經被清空,要塞守衛和布蘭登的衛隊紛紛退到旁邊用盾牌圍成一圈,只在中間留出了一人寬的縫隙,雙方仍舊毫不退讓的對峙著。

站在審判台上的老兵冷冷的抱著肩膀,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盯著那個被人墻圍在中央的黑發巫師。

此刻的洛倫還不忘了朝人墻後一臉擔憂的小個子巫師揮揮手,輕松自得的笑意根本看不出半點緊張來。

臨到死了都還不自知…那過分的從容和反常讓老兵忍不住皺眉。

而一旁的布蘭登·德薩利昂也同樣笑的無比燦爛,表情興奮的像是還有幾分期待——仿佛接下來要被處刑的人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他只是來看熱鬧的。

這種沒心沒肺的家夥居然也能得到別人的效忠,甚至還是德薩利昂家族的正統血脈,康諾德親王的親弟弟……

真是該死!

只要頂著一個“德薩利昂”的名號,就能在帝國胡作非為嗎?!

而且居然連這樣的渣滓也能得到巨龍的青睞,而真正繼承了龍王家族血脈的康諾德親王卻是十三世代以來,唯一一個不是“馭龍者”的皇儲,甚至還險些因此遭人非議,被懷疑是私生子……說這話的人真是其心可誅!

康諾德殿下親率騎兵前往北方巡視,和魔物們浴血廝殺,在暴風雪中忍冬挨餓,和士兵們一起在長夜苦熬的時候……

那些貴族老爺們在幹什麽?

那些帝國的大公,巫師和貴族們在幹什麽?

這嬌生慣養的,皇帝陛下的小崽子又在幹什麽?!

既然康諾德殿礙於兄弟關系不能對自己的親弟弟動手,那就讓自己這樣忠心耿耿的屬下來背負這個罵名好了……

沒錯,就從這個狂妄的黑發巫師開始!

“真的要這麽幹?”一旁負責行刑的軍官有些猶豫,尷尬的看了“老兵”一眼:“要我說布蘭登殿下出格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了這麽一點兒小事不至於非得這樣;真要是弄死了他的巫師顧問,鬧不好……”

“就是因為我們都這麽想,才給了他肆無忌憚的勇氣!”老兵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可是斷界山要塞,帝國北大門!除了我們這裏還有哪裏能讓狠狠打壓他的囂張氣焰?!”

“說的真輕巧,那可是個德薩利昂,帝國的皇子殿下——你孤身一人,我還得為家裏考慮呢!”

“那你就更應該堅持下去,別忘了我們侍奉的大人是哪一位!”老兵冷冷的警告道:“不用我告訴你,如果布蘭登殿下成了帝國的繼承人,我們斷界山要塞的人會是什麽下場吧?”

“到時候兩個軍團好幾千人,說不定從頭到腳都得被清洗一遍——哪個皇帝也不會信任一群不忠於他的士兵,甭管是誰都一樣!只有康諾德殿下順利繼位,我們才有前途可言!”

“還是說,你已經準備背叛殿下了?”

“你胡扯什麽東西?!”軍官有些慌了,趕緊辯駁道:“我誓死效忠康諾德殿下,絕不後悔!”

“光說有什麽用,倒是證明看看!”

冷哼了一聲,抱著肩膀的老兵不再理他。急得跺腳的軍官只好轉身離開,去安排接下來的決鬥審判。

……………………………………………………

洛倫站在場地中央,遊移的瞳孔始終用余光掃著審問台上的老兵。

從軍團士兵到剛剛負責審判的軍官對他的態度來看,這人絕對不僅僅只是個“老兵”而已,身份恐怕不低——軍營是最看重身份的地方,能讓周圍的士兵和軍官都怕他,恐怕不僅僅是頭銜高而已。

難不成是個類似監軍的人物?

一邊在心底揣測著,黑發巫師手裏把玩著那根被當成“劍”丟給他的木棍,也是他渾身上下唯一一件能稱之為“武器”的東西。

施法者、亮銀、騎士長劍、皮甲、厚鬥篷、匕首短刀、引火劑、戒指徽章……甚至連靴子裏側的匕首都沒放過,等到他走到訓練場的時候,只剩下一件單衣,褲子外加長筒靴而已。

要塞的軍團士兵們對他的搜查非常嚴苛,可能真的是因為自己是個巫師的關系,他們總覺的自己身上哪個縫裏可能藏著一根魔杖……

所以這就是認知差距造成的失誤。如果這裏真的有一個巫師在,那就會提醒搜查的士兵即便沒有魔杖,一個狀態正常施法者也能毫無影響的釋放低階咒語,甚至是用一兩次高階魔咒。

但很可惜,他們並不知道。

在他還在滿心思猜測的時候,負責審判的軍官已經站在了審問台上,目光兇厲的盯著他,高聲喝道:

“布蘭登·德薩利昂殿下的巫師顧問洛倫,你已經做好準備接受決鬥審判,直至所有人宣判你無罪了嗎?!”

洛倫面無表情的舉起了右手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