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一個人可以愚蠢,那不是他的錯,但絕對不能自以為自己很聰明

肯特看著蘇胡,眼神有些僵硬,帶著三分惱怒,三分意外,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閃爍。他和蘇胡在工作中並沒有發生過任何的沖突,蘇胡是一個在生活中很低調,在工作中很高調的人。他很熱愛自己的工作,並且也很支持自己的工作,兩人配合的非常的好。

所以他不清楚,也不明白,為什麽蘇胡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向他發難。在肯特內心的最深處,被他隱藏的陰影正在迅速的膨脹,直至將他心靈大部分都籠罩在黑暗之下。

一滴汗珠,順著他的鬢邊緩緩留下來。

“我們都是來自巴拉坦的工人階級,我是一名工人,您曾經也是一名工人。”隨著蘇胡的話,肯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問題,他曾經的確是巴拉坦的工人,這是一個改變不了的事實。“在巴拉坦血案發生之後,大量參與了反抗的工人被處死,那麽請問您,您是如何逃過一劫的?”

這個問題從蘇胡嘴裏說出的那一刻,整個議事廳都安靜了下來。

無數的目光都從蘇胡的身上回到了肯特的身上,巴拉坦血案在工人階級中絕對是不能忽略的一場災難,一些別有用心自救會高層挑動起階級之間的沖突以謀取私利,最終害死了數萬的工人,自己卻逃過一劫。這群工人階級的叛徒帶著他們從災難中攫取的財富去了奧爾特倫堡,吃香的喝辣的,無視巴拉坦城外血流如何的慘狀。

那些為了抗爭以及不屈服而死的人們,被所有工人階級的工人稱之為英雄。正是因為他們用自己的生命譜寫出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悲歌,才使得很多地方的工人生存狀況變得好了許多。

有先例在前,並非所有人都有膽子繼續殘酷的壓迫和剝削工人,先例就像是榜樣,誰都說不清楚或許什麽時候就會因為自己的行為,而讓先例變成慣例。

對於這些英雄,大家都是敬佩的。但是同時也有一些工人逃過一劫,他們被送到了奧爾特倫堡的礦場去,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每天都面對著黑洞洞的礦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從裏面出來。在這些人中,還誕生了一些特別的工人,這些工人被以“工頭”的名義存在著。

其實說穿了,就是新階級的誕生,這些工頭的工作就是監督工人們的工作進展,同時也負責懲罰一些工作不力的工人,他們就像是奧爾特倫堡方面的狗腿子,瞪大了眼睛時時刻刻監視著自己人的舉動,踩在自己同胞的身體上不斷向上爬。

這些事,背叛了工人這個階級,他們也是叛徒。

或許從罪行上他們遠遠不如自救會那些高層所犯下的過錯,但是他們的行為更加的惡劣,更加的令人發指。

面對蘇胡的詰問,肯特腦子嗡的一聲炸了,他最不願意面對的情況出現了。

不錯,他就是工頭之一,可這不是他的錯啊,那是雷恩的選擇。他不過是一個被動接受的人,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家庭想要稍微有一點希望和未來,不得不向自己昔日的同胞揮舞起鞭子罷了。更何況,他很少會懲罰誰,只有那些偷懶的,以及不用心工作的人才會被他抽鞭子。

可無論他怎麽為自己辯解,他都很清楚一點,這是一段黑歷史。

現在他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要不要說實話。

如果他說了實話,就意味著他在一定程度上將失去一大部分工人們的支持,畢竟對於一個幫助貴族壓迫剝削工人的監工,工人們不會給他好臉色。而且這種被人欺騙的感覺造成的強烈反應會造成更加強烈的對比,讓他成為一個騙子、小偷。

如果他繼續說謊,蘇胡手裏有沒有什麽證據,或是證人,他不能確定。萬一說謊被揭穿,下場反而比說實話更麻煩,等於他直接就承認了自己的過往並不幹凈,而且還企圖繼續欺騙這些人。

在勞動黨建立之初,肯特在雷恩的操作下有意無意的回避了一些問題,誇張了某些情況,加上一些官方和非官方的運作,這才讓他迅速的成為了勞動黨的黨魁,勞動黨的精神領袖。這些問題並非是不存在的,只是被某些東西所掩蓋了,一旦爆發出來,絕對要出問題。

如果這些問題是由雷恩,或者黨外的人提出,他完全可以說那是潑臟水,團結的工人階級也會盡力的維護自己的黨魁的正面形象。但當這個問題從蘇胡嘴裏問出來的時候,就意味著麻煩,大大的麻煩。

沉默中,肯特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都麻木了,失去了直覺,他想要說些什麽,可臉上僵硬的肌肉讓他張不開嘴。

就在這沉默中,蘇胡突然率先開口,就在他開口的那一刹那,肯特微微一顫,已經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宣判。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蘇胡並沒有抓住這個問題繼續挖下去,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