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一意孤行的人並非看不見利弊,只是他們選擇了傷害最小的路

“記住,速度要快,不能留下任何東西,主人的規矩你們都懂,我也不想多說。”雨果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制服脫了放在一邊,疊放的整整齊齊,就像刀劈斧鑿的石塊一樣有棱有角。如果忽略他對鮮血和殺戮變態的執迷,單純以個人的行動力和自我約束力而言,雨果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才。能用上人才這個詞,自然能證明他的出色。

就像他疊好的衣服一樣,雷恩曾經只是提點了一句,他就牢記在心裏,並且付諸於行動。整個巴拉坦慘案中那麽多參與者,為什麽偏偏雨果被雷恩看中?一是因為雨果這樣的人識時務,識時務的人如果不是到了最後關頭,沒有翻盤的希望,是很難背叛的。第二點,就是好用,養一條狗咬人,總沒有養一個人舒服。

他換上了一套平民中最流行的駝色長衫,穿好後彎下腰彈了彈裙角的灰塵,他直起身望著面前上百名沉默不言,一臉肅殺的奧爾特倫堡人,笑的就像五月的陽光一樣燦爛暖人,“我不是奧爾特倫堡人,不過我是你們的首領,只要主人一天不改變這個想法,那麽你們就必須遵守我的命令。這次你們分為五個隊伍,目標都告訴你們了,要求你們也清楚了。”

“在離開之前,我最後問一句,誰還有疑問?”

沉悶的人群滋生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氣勢,他們就像匍匐在草叢緊盯著獵物的捕食者,小心翼翼,不聲不響,連殺氣都收斂起來。但如果看著他們的眼睛,就能在他們眼睛深處看見一種煞氣在流動。奧爾特倫堡人,對於雷恩的命令總是無條件的服從,即使讓他們去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

人沒有信仰的時候,或許會權衡利弊,或許會選擇退縮,但人一旦有了信仰,也就得到了升華。無論是個人的崇拜,亦或是宗教性質的信仰,都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崇拜死亡,追求死亡。並不是說他們希望自己死亡,而是希望通過追逐死亡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虔誠和武勇,皮匠教巔峰時期手無寸鐵的農夫都敢和武裝到牙齒的騎士們正面硬拼,光頭教面對來自皇帝的排擠都能面不改色坐在火裏念經。

信仰就是他們的武器,是他們的寄托,也是他們所向往的歸宿。

面對如之前那樣沉寂沒有一絲聲音的人群,雨果滿意的點點頭,這些人可比自救會裏那些太跳脫的小孩子們好用的多,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他摸了摸腰間藏著的匕首,臉上一抹潮紅的猙獰一閃而逝,擡手一揮,“出發!”

此時尼采正躲在門後,屏住呼吸,心跳的砰砰響。他此時此刻正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是和雷恩頭也不回的走到底,還是做一個檢舉揭發者。

窮人暴富之後會享受金錢帶來的樂趣,會考慮如何把錢花出特效來,而尼采這種被權力拋棄了許久的幹部,在回到了權力的中央時,也會垂涎更多的權力,更加貪婪的使用自己手中的權力來讓自己得到滿足。這就像是在沙漠中缺水已久的旅人,在遇到沙洲之後不僅要站著喝水,還要跳進水源裏用皮膚喝水。

這段時間雨果一直在調查伯特利,國家安全部已經有了很大的權限和職權範圍,作為雷恩在國家安全部裏的第一號狗腿子,尼采自然想要忠心的維護自己的主人。伯特利是被雷恩請回來的,按理來說兩人應該在同一陣線上,但是尼采還是要調查伯特利。他的出發點,是源自一種貪婪和希望,希望雷恩能成為部長大臣,然後他順利成長的晉升安全部總長一職。

要不說人這個動物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充滿了醜陋的欲望呢。他的目光已經不在某一個科室,甚至是次長,而是在總長甚至是部長這個職務上。他不敢反對雷恩,就像許多貴族在面對沖突矛盾的時候,要對黃金貴族低頭。可是伯特利不在此列,尼采的想法很簡單,看看能不能抓住伯特利什麽把柄,然後把這個把柄交給雷恩,博取雷恩的歡心,從而平步青雲。

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要面對人生的岔路,在兩條中選擇一個。

揭發伯特利,或是選擇沉默。

這幾乎沒有占用他多少時間考慮,就有了決定。

在門的另外一邊,伯特利正在和兩名貴族隱蔽的交談,這是部長的辦公室,尼采卻一點顧忌也沒有。

通過一個類似杯子一樣的小東西,他能清楚的聽見房間裏的對話。

作為國家安全部部長,帝國重臣的伯特利,對國家安全部的掌控力度還不如雷恩。如果是一名隨波逐流,心性淡泊的領導者,或許如此的環境更讓他們舒心。但伯特利不一樣,他是帝國的貴族,伯爵,他的父親曾經攪動風雲。作為一名曾經位高權重堪稱大貴族的孩子,即使伯特利已經人到中年,他依然有著超越自己父親的想法以及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