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帝國法典可以說是每一個立志成為聖者的人都必須學習的基礎,就像絕大多數貴族從小就被勒令熟讀帝國法典一樣,學者也需要熟悉這個東西。貴族熟讀法典的目的不是為了維護法典和法律的公平和公正,而是要學會合理的利用法典為所欲為。學者學習法典,目的也不是什麽公平和公正,他們的目的是避開所有的雷區。

學者,學者,說白了就是學習知識的人。他們沒有特權作為武器,沒有利劍作為武器,但是有口舌。光有口舌還不行,要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他們可以嘲笑貴族放蕩的生活,可以抨擊施政的荒謬,可以指著鼻子罵皇室的重重陋習。這些就是他們的武器,他們很合理的避開了法典上的雷區,讓他們的“武器”得以施展卻不會受到特權的碾壓。

但是現在,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他玩脫了。

或者說這群學者玩脫了,但是他成了背黑鍋的典型。

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腦門頓時長出了一層白毛汗,他眼睛四處亂飄,滴溜溜的亂轉,支支吾吾的不敢說下去。他心裏是非常驚恐的,可以說是懼怕,他想跑,又不敢跑。他想跪下來認錯,可身後那麽多的學者、學士都在看著,他要是跪下來,他的未來就徹底玩完了。學者這個圈子不會容納這種主動跪貴族的軟骨頭,他們要的是風骨,是挺直了脊梁指著貴族鼻子咒罵的勇士,而不是懦夫。

雷恩抿了抿嘴,嘴唇被壓的很薄,擠壓之下有些發白,他嘴角一翹,笑說道:“既然這位先生沒有記起來,我可以告訴你。沖擊黃金貴族等同於沖擊皇室,性質屬於謀逆,可以當場格殺。如果實施犯罪行為的罪犯是貴族,應交給樞密院和長老院審判,如果罪犯是平民……”雷恩笑眯眯的拎著文明棍,壓在了他的肩膀上,“你這顆腦袋就不屬於你了。”

他用文明杖的仗尖搗了搗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學者的臉蛋,搗的他腦袋向後甩了兩下,身形也向後踉蹌了一步,“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臉色極為難看的點了點頭,他臉色難看不是因為自己所受到的羞辱,而是雷恩說的話。沖擊黃金貴族是謀逆大罪,是要斬首的!

雷恩就像一個出色的老師看著自己調皮的學生理解了知識那樣,露出了欣慰的目光,他嘴唇一動,“殺了他!”

在他收回文明杖的那一瞬間,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臉上的驚愕和懼意凝固的刹那,布萊爾剛剛揮起長劍的那一刻——雷恩身後兩名身著灰色制服的奧爾特倫堡戰士,如閃電一般出現在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學者的身後。他們兩人一左一右,雙腿一前一後的半蹲著弓步,分別用左手和右手反抓著一柄一尺長的短劍,劍身在陽光西安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一滴滴鮮血順著劍尖滴落。

滴答,整個街道上仿佛在這一秒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聲音,耳邊只有那輕微的,此時卻猶如驚雷的滴答聲。黑白色的世界裏,那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所穿著的學者袍字上突然出現了一個X形的切口,觸目驚心的鮮血緩緩的從傷口中溢出來,這鮮血濕潤了傷口,消除了高速切割後還緊緊咬合在一起的血肉,瞬間鮮血如噴泉一樣噴湧出來!

整個世界,只剩下紅色……以及白色。

雷恩右手捏住禮帽的帽檐向下拉了拉,退了兩步,可猩紅的鮮血依舊濺射到了他的身上。那星星點點的紅斑,就像是生命最後一個綻放的瞬間,淒美的如同最偉大的藝術家潑墨形成的驚世絕作。

鴉雀無聲的街道上,這位一直沒有說出自己名字的學者,雙眼失神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緩慢的擡手想要想要拿住噴湧的傷口,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他面對著冷恩,倒在了地上。鮮血很快從他身體和地面之間的距離裏鉆出來,浸濕了地面,形成了一塊血泊。

那些張牙舞爪高喊著要審判羅西的學者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雷恩低頭掃了一眼自己今天特意穿的純白色的衣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一身衣服花了差不多二十個金幣,是帝都很有名的裁縫純手工縫制的。這才是第一次穿,就要報廢,他多少有點遺憾。

皮鞋上也有幾個血滴,皮鞋擦了鞋油,血液染不上,不幸中的萬幸。

他一腳踩著到死都沒有透露自己姓名的學者的腦袋,輕聲說了一句,“我的鞋臟了。”

一個油頭粉面微胖的男人立刻擠了進來,他跪在地上,左手抓住右手手腕處略顯寬松的袖口,繃緊了袖子,用他那價值好幾個金幣衣服的袖子,仔細的擦拭著雷恩白色皮鞋上的血珠。末了,他還捧起雷恩的鞋子,呵了一口氣,用力擦了擦,才滿意的將雷恩的腳放回了地上。他爬了起來,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樣,彎著腰,低著頭,佝僂著身子,“大人,您瞧,現在它幹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