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人這東西,無論被知識、道德、倫理所武裝,骨子裏終究是殘忍的

一名赤裸著上身的工人吹著口哨,搖搖擺擺的走到村頭的路邊,常年的勞作讓他的身體看起來比一般人要健壯了不少,面對十八、九度的溫度也能打著赤膊,不因此感到寒冷。他解開褲帶,掏出那玩意,低頭瞅了瞅,打了一個酒嗝,噴出了一口腥酸的酒氣。醉意熏然之下,他黑紅黑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笑了兩聲抖弄著小兄弟,挺著下身對著路邊的雜草灌溉起來。

口哨聲充滿了歡快。

就像博爾遜所說,他以及村落中的兄弟們,都是從自救會分裂出來的一批人。巴拉坦的財富都聚集在自救會上層的那批人手裏,他們不願意分享獲得的財富,迫使一些人離開他們單幹了起來。幾次擊敗帝國軍隊的工人們信心空前的膨脹起來,自以為認識到了帝國統治階級的腐朽與脆弱,甚至有人喊出了推翻奧蘭多的口號。

最終是不是、能不能推翻奧蘭多,這位老兄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掠奪與殺戮帶來的感官刺激讓他的心態已經扭曲,而通過在女人身上發泄壓力,讓他,以及這個村落中的工人們沒有絲毫的緊張。他們悠然自得的在這裏燒殺搶掠,等休整夠了之後,他們還打算越過邊境,進入貝爾行省。

那裏是一片沒有開發過的處女地,那裏有更多的財富、更多的糧食、更多的女人,最重要的是那裏沒有自救會。

尾椎骨升起一絲心悸順著脊椎爬到了頭頂,他哆嗦了一下,低頭望了一眼進入尾聲的排泄工作,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在他抖了抖小兄弟,並且將之塞回褲襠裏的那一瞬間,一股巨力從身後襲來,推得他猛地向前傾倒。他慌亂的想要平衡自己的身體,踉蹌了幾步之後瞪大了雙眼。雙手緊緊捂住脖子,張大的嘴裏泛著血沫,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脖子,鮮血順著箭頭緩緩滴落,他的呼吸被阻,臉色憋的通紅,雙手用力扣著地上的被尿液浸濕的土塊。力量用的太大,指甲都被泥土中的石塊掀開,可這點疼痛遠遠蓋不住心中對死亡的恐懼。他扭曲的臉上充滿了驚懼,以及一絲憤怒。

漸漸地,他停止了抽搐,身體的溫度在野外的晚風中逐漸被帶走,逐漸的冰涼。就像前兩天他殺掉的那些人一樣,成為了一攤沒有靈魂的肉塊。

一隊身著黑甲的士兵悄無聲息的摸進了村口,他們有些驚訝,驚訝這群打敗了數次正規軍進攻的叛亂分子,居然連守夜的人都沒有。遮面下的眼縫裏一道道寒芒不斷的閃爍,領頭的人將長槍輕輕放在路邊的溝槽裏,拔出了腰間橫放的長匕首,一尺長的匕首在月色下透著幽幽的寒光。他用手指比劃了幾個動作,這支隊伍立刻化整為零,分成四隊順著不同的小路,消失在村落之中。

一處民居裏,一名渾身赤裸,滿身大汗的壯碩男子拿起被撕碎的衣服胡亂的擦著身上的汗水。夜間的溫度降低了不少,透風的房子裏不時有微風吹過,讓他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床上一名同樣赤身裸體的女子只剩下半口氣,她的臉上,胳膊上,胸前,以及大腿上都布滿了一個個血淋淋的牙印。微微抽搐的身體泛起了不健康的灰敗之色,她的瞳孔開始緩緩的擴散開。

“怎麽還不回來?”這漢子以前是工廠裏的一名小頭目,占據了這個村落的工人幾乎都來自一個工廠,他推開院落向外看了看,張嘴就是一口帶血的濃痰吐在地上,“碼的,喝點騷酒就不知道怎麽弄好了,真煩。”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看見了地上有一道黑影接近了他,幾乎要和他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他嬉皮笑臉罵罵咧咧的轉過頭,整個人猛地一抖,他看見一名身著黑甲,手中反握著一柄匕首的家夥。他剛想張嘴大喊,卻被一拳穩穩的打在了嘴上,所有的話都混雜著牙齒一起落入腹中。他驚懼的向後傾倒,想要躲開,那黑甲士兵卻一腳踹在了他的膝蓋上。

哢嚓一聲,膝蓋被踹的粉碎,向後撇去,失去了重心的壯漢無法控制的倒向側面。黑甲士兵手起刀落,一點寒光乍現,滾熱的鮮血滋滋的噴了出來。壯漢緊緊捂住脖子上的傷口,掙紮,卻不斷的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踉蹌了幾步倒在了地上。

床上的女人似乎是覺察到什麽,生命之火刹那間被點燃,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挪動了一下腦袋,眼角的余光瞥見了躺在一大灘血漬中的漢子,被咬掉了一半嘴唇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個猙獰而詭異的笑容。

呵……

她吐出了最後一口氣,面帶滿足的離開了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

這一幕不斷的上演,不斷有人在黑暗中,在睡夢中被人割掉了腦袋。黑甲士兵雖然是第一次戰鬥,可一個個表現的都不像是新兵。想一想也對,奧爾特倫堡,能有幾個好人?這些天天生活在謀殺、劫殺和被謀殺、被劫殺中的年輕人,早就對脆弱的生命置若罔聞。這些生命的死亡,無法給他們帶去哪怕一絲一毫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