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能決定走勢的永遠都不是感性,而是權利

此前不動手的原因是等下去有可能會收獲更多的利潤,有著更深遠的可能。

此刻動手,那是因為再等下去,利益受損的同時也會承擔更多的風險。

若是沒有必要,貴族們也不會願意隨隨便便的動武,每一場戰爭的背後,都是如流水一般的花錢。一些小一點的貴族,往往一場戰爭下來就會破產。沒有絕對的利益誘惑,戰爭永遠都是紙上談兵的東西。再者說,萊奧斯和奧爾特倫堡之間沒有任何的矛盾,後者甚至許諾了萊奧斯在專賣權中給以一部分利潤,兩者之間完全沒有必要開戰,特別是波頓家族顯然已經勢弱。

失去了這些盾衛和騎士,西流城的可戰之力不足三千人,集結四大家族的兵力,可以形成絕對的優勢,拿下西流城並不困難。與其和這群不怕死的賤民戰鬥,消耗大量的有生力量,不如去吞下西流城。

蒙特利爾抓住了劍尖,回過頭看向身邊的副官,副官被人捂住了嘴巴,正躺在他身後那名騎士的懷中抽搐著。大片大片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洇濕了一塊地面。還有幾名負責守衛他的騎士都倒在了地上,蒙特利爾一拳揌在了表叔的臉上,綻出一朵血花,他調轉馬頭,腳跟用力,一寸長的馬刺毫無阻礙的刺進了戰馬兩肋,戰馬吃痛的揚起前蹄嘶鳴一聲,撒腿狂奔。

表叔捂著塌陷的鼻梁骨,鮮血從他的指縫中一點一滴的溢出來,怨恨的眼神中充滿了化不開的恨意。他彎下腰,將掛在馬鞍上的手弩拿了起來,眨了眨眼睛,擠出淚水,瞄準了漸漸遠行的蒙特利爾,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哆的一聲,背上還插著一柄短劍的蒙特利爾整個身子有一個明顯的後仰動作,弩箭筆直的射進了他的右胸。不斷失血同時身體受到嚴重傷害,蒙特利爾已經穩不住身形,搖搖晃晃的在癲狂的馬背上開始傾倒,一轉眼就從戰馬身上跌了下來。表叔一抖韁繩,戰馬邁著優雅而輕快的步伐小跑著靠近了蒙特利爾。

坐在站馬上,俯視著地上進氣少出氣多的蒙特利爾,表叔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雪白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緊緊的按在了鼻孔上。歪到一邊的鼻梁一陣陣鉆心的刺疼,表叔的眼睛都紅了起來。他抓住手弩的把手,擡腳踩住撥弦的機關,用力一蹬。箭匣中的弩箭被機關推動,牢牢的卡進了箭槽。

蒙特利爾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他竭盡全力的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努力了好幾次最終都重重的摔在地上。面對眼前模糊的一片,他露出慘笑,鮮血順著張開的嘴湧了出來。他指了指眼前這個模糊的影子,他知道,這個人是誰。

表叔冷著臉,輕蔑的舉起手弩,扣動扳機。

咚的一聲,弩箭刺穿了蒙特利爾的喉嚨,將他緊緊的釘在了地上。蒙特利爾雙手下意識的抓住插在脖子上的弩箭,掙紮的過程中短劍跐溜一聲被擠到一邊,整個胸口都被剖開,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腥臭。

抽搐了兩下,這位被稱為“西流城的閃光”的年輕將領,死在了同盟軍的手上,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後方吹來了悠長的號角聲,一聲接著一聲,戰場上的局面一瞬間發生了驚人的轉變。那些盾衛身邊的友軍紛紛調轉槍頭,把手中的武器刺進了對方的身體裏。在這種不設防的情況下,近千的盾衛和四百多騎士一瞬間就被絞碎。奧爾特倫堡墻頭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這畫風突變的現實。

他們內訌了?

馬文若有所思的望向雷恩,雷恩此時終於舒了一口氣,露出了些許難看的笑容。

城下的士兵重新集結,退回到遠處,同時遠處兩名騎士靠近了城門。其中一人舉著家族的旌旗,白底紅邊,藍色的薔薇花纏繞著一柄騎士長劍,這是萊奧斯家族的旌旗。另外一騎上坐著一名穿著十分考究的人,沒有穿戴鎧甲,他此時用一團發紅的手絹握著口鼻,臉色不怎麽好看。

雷恩拍了拍布萊爾,布萊爾擡起胳膊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騎著馬和雷恩一起從城門處慢慢走了出去。

“尊敬的雷恩男爵,我代表萊奧斯家族,向您致以最真摯的問候。”表叔坐在馬背上欠身行禮,說的話甕聲甕氣,受到了手絹的影響。

雷恩看了一眼他歪到了一邊的鼻子,微微頷首,“我接受你的問候。”頓了頓,他又說:“為什麽行動的這麽遲?這讓我損失了更多的子民。我和波文伯爵的計劃可不是這樣的!”

表叔並沒有因為雷恩的質問而感到羞愧,或是惶恐,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請您諒解,您知道,戰場上的變化瞬息萬變,我必須為了家族戰士的利益去考慮,也必須為了家族的利益去抉擇。不管過程如何,但是結局並沒有什麽不同,不是嗎?”他揚起頭,掃了一眼城墻上探出腦袋的奧爾特倫堡人,譏笑著說道:“不過是一群賤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