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鸞(第3/5頁)

龍涯嘆息連連,“多年前的糗事,說來逗樂也無妨。大約是十年前,灑家因為與向家長子玄鷲一道破得三起連環官宦滅門案,初得聖上嘉許,受封京城第一名捕,而後受玄鷲邀請去向家做客,後來才知道向老爺子覺得我年少有為,有心招我為婿。”

魚姬掩口一笑,“那倒也是門當戶對,甚是般配啊,為何沒能成就一樁佳話?”

龍涯臉上微微一紅,“說來慚愧,向老爺子膝下兩子一女,次子向青鸞和幺女紫煙乃是孿生兄妹一胞所出,當日在廳堂見得向家二少爺向青鸞。——早年聽得傳聞,這二少爺也是名捕,只是在太湖追捕江洋大盜時不慎嗆入冰水,傷及肺腑,而後勞碌奔波緝拿悍匪未及時養息,雖建得功業光耀門楣,卻落下了病根,染上咯血之症,所以一直在家休養。當日一見,向青鸞卻是個俊秀文生,眉目之間英氣非凡,並非外間傳聞的病弱蒼白。相互認識擺談了幾句,那向青鸞便提出要切磋武藝。”

外面的明顏早奔將過來,開口追問:“誰贏了啊?對方只是個病君,龍捕頭若是輸了,臉面上可不好看。”

龍涯一時間哭笑不得,“慚愧慚愧,那一戰灑家不但是輸了,還輸得很慘。先前一直以為向青鸞是個病君,不料向青鸞出手迅捷非常,灑家一時不察,被他點中穴道,僵立當場,被言語奚落一番後,就見向青鸞和長兄玄鷲以及向老爺子據理力爭,堅決不肯將妹子配給灑家。”

明顏搖頭嘆道:“難怪難怪,一定是那二少爺覺得你武功低微,看不上你這個未來妹夫。”

龍涯搖了搖頭,“非也,非也,當日堂上鬧得翻天覆地,而後內堂又轉出一人來,伸手拍開灑家身上的穴道,卻又是一個向家二少爺,只是這個二少爺真是滿面病容。”

“啊喲……”魚姬笑得打跌,“敢情和你動手的那位是西貝貨一件。”

龍涯訕笑道:“的確,後面出來這位是真的向青鸞,和我動手那位是如假包換的向家三小姐向紫煙,他兩人既是孿生,自然容貌相似,別說是我,就連身為父兄的至親,一時也認不出來。”

明顏哈哈大笑,“難怪你沒討成老婆。人家姑娘自是不答應,否則也不必變著法兒來折騰。”

龍涯苦笑道:“妹子這張嘴好不辛辣。當日自是不成事,那向三小姐被向老爺子一番訓斥勒令回房,玄鷲與向青鸞倒是一直向灑家致歉,留灑家在府中盤桓半月之久。”

“呵呵,吃癟還留下,想來還是不死心是吧?”明顏口無遮攔。這也難怪,每次龍涯來這魚館都會調笑戲弄於她,而今讓她逮到機會,還不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龍涯如何不知,也不以為忤,接著說道:“那倒不至於,只因交得玄鷲、向青鸞兩位好友,言談甚是投機。至於那樁親事,終究是勉強不得。其實說來那向三小姐也並非針對灑家一人,只不過是與老父鬥氣而已。向老爺子生性執拗,說一不二,而向三小姐也是一樣,是以向老爺子說東,她決計往西,向老爺子要她不出閨閣修習女紅,她偏偏隨兩位兄長學得一身好武功,又時常隨兄長外出辦案,機智果斷不下須眉。”

魚姬微笑言道:“這位向三小姐倒非一般女兒,聽龍捕頭口氣,當年自有幾分傾心了。”

龍涯哈哈大笑,“灑家行伍出身,自不懂那許多情情愛愛,不過向三小姐這樣的姑娘家卻也難得。據向青鸞言道,自及笄以來,向老爺子便多方張羅為愛女挑選乘龍快婿,無奈越是如此,越激得向三小姐反感,這一拖就拖到花信之期還未出閣。家中父兄皆為之憂慮,這位三小姐卻甚是灑脫,渾不放在心上。”

魚姬掩口一笑,“現在聽來,怕是不止幾分了。龍捕頭為何不多花心思,讓向三小姐看到你的過人之處,說不定也可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龍涯嘆了口氣,苦笑連連,“縱使有心,卻始終少了些許機緣。原本留在向府本有機會,不料向老爺子心中焦慮,時常念叨,那三小姐性格執拗,和老父吵了兩句就離府出走,只把向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卻沒做手腳處。灑家見因自己引出這般風波,也不好再叨擾,加上刑部批準的假期將滿,也該回京就職,於是拜別向府眾人,回歸汴京。”

魚姬嘆息連連,“可惜可惜,這向老爺子也是太過頑固,雖說為人子女應聽從父母之命,但子女既已成人,自有想法考量,一味緊逼,也難怪向三小姐反應過激。”

龍涯面色漸漸沉痛,繼而言道:“誰料那日一別,卻成永訣。我回到汴京不久,就聽聞刑部接到成都府發來的加急公函,言道眉州眾巡捕一共六十八人,在大宋、吐蕃邊界的沫水之畔圍獵馬賊盡皆暴斃,就連神捕世家的向老爺子和大捕頭玄鷲也未能幸免。據仵作驗屍,眾捕快與馬賊一共一百五十三人,皆無明顯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