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7頁)

這位矮個男人皺起眉頭,令他原本就輪廓鮮明的臉龐看上去更深邃了。“我也看見了利卡米之女,莉塔茲女士!你們倆也被扯進這起叛亂了?我欠你們一條命,但看起來你們倆策劃了這系列事件,所以我必須殺了你們,然後在火焰湖裏為我的忘恩負義接受懲罰——我沒法讓你們通過這裏。”

兩只猴子厲聲叫嚷著穿過。達烏德走過僧人和部落女孩,張開自己空空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望著衛兵的弓。他緊著嗓門說話,表示自己仍然蓄著魔力。

“赫達德隊長,我們不是叛變者。我們來這裏是希望——”

達烏德的辯解突然被六張嘴的呻吟聲淹沒。勞恩・赫達德周圍的衛兵詭異地戰栗著,他們的皮膚幹枯,雙眼同時向後翻,只看得見眼白。

與此同時,這些已成為怪物的人張口齊聲吟唱“奉上血肉,奉上靈魂!奉上血肉,奉上靈魂!”,就好像背誦著不為人知的教義。接著,他們一齊轉向隊長。

他們並不是單純的叛變,這不是法拉德・阿茲・哈馬斯所為。莉塔茲立刻意識到,空氣中有某種能量,而且無疑與她幾天前在工作間裏碰過的血跡有關。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眼前發生了什麽事。

“皮囊食屍鬼。”她丈夫畏懼地輕聲說。

皮囊食屍鬼,但那只是傳說中的東西。盡管她不到達烏德或阿杜拉這把年紀,卻也與邪惡的魔法鬥爭了二十多年。但她所受過的訓練都無法應對這種怪物。她見識過也應對過一般人以為只是故事中才出現的怪談。現在,莉塔茲知道那些人看到她工作時的感受了。

盡管年事已高,身形肥胖,勞恩・赫達德仍然如貓一樣敏捷地避開了皮囊食屍鬼的劍尖。他揮出自己的權杖,刺穿了其中一人的頭顱,但它的行動並沒有遲緩下來。

僧人與母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沖上前去。拉希德跳躍著,彎刀斜著劃出弧線,幹凈利落地刺中最近一只皮囊食屍鬼的脖子。它的腦袋落到地面,身體又朝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然後倒下了。接著腦袋噝噝作響,身子開始匍匐著四處摸索尋找腦袋。拉希德的眼睛睜大了。他把喋喋不休的頭顱一腳踹開,就像踢開蘇共和國孩子玩耍的木球一樣。

紮米亞已經撲上其中一只食屍鬼,閃著銀光的利爪飛快地撕扯著,令人目不暇接。然後她扔下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跳向她的下一個目標。

但紮米亞驚訝地看到,皮囊食屍鬼四散的皮肉又聚集到一起。女孩剛把另一個家夥開膛破肚,她的第一個受害者已經再次站了起來,毫發無傷。

其中一個家夥仍然如常人一樣揮動著劍,低吼著向莉塔茲和她丈夫蹣跚走來。它踩過房間的大水池,一個棕綠色的陰影躍起來襲擊它。是一只鱷魚,她故鄉最可怕的動物。鱷魚身形細小——也許還年幼,也許被魔法抑制了生長——但即使半大的鱷魚也很可怕,它幾口把皮囊食屍鬼咬成兩半。但食屍鬼又一次復原了,其中一條胳膊爬出鱷魚的嘴,這只野獸嚇得爬開了。

紮米亞來回跳躍著重創怪物並避開它們的拳頭與劍刃。拉希德的彎刀刺進一只皮囊食屍鬼的手腕挑斷了它的手。但手掌一落地,就借助手指爬向它的身體,像某種可怕的蜘蛛一般。僧人與勞恩・赫達德背靠背作戰,二人都負了傷,不知如何殺死這樣一群不死怪物。

身後通往藍色房間的門廊裏傳來低吼與嘶鳴,更多的怪物擁了進來。萬能的真主幫幫我們。

“這樣沒有用,你得做些什麽。”莉塔茲對丈夫說。她感到他修長的手掌撫上她瘦小的後背,她不那麽害怕了。

接著她聽到他響亮地念出魔法咒語。即使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她仍然無法理解只言片語。他已準備好釋放這些力量,在絕境中就一直蓄積的力量。

“你們所有人,到達烏德身後去!”她對同伴大喊道。

拉希德與紮米亞聽從了她的話。她很悲傷地看到勞恩・赫達德做不到了——他倒在地上,頭被劈去了半邊,死去了。兩只皮囊食屍鬼正撕扯著死去的衛隊長的胸膛,試圖找到他的心臟,想要吃掉。

她走到丈夫身後。達烏德的吟詠變得異常響亮,他以前念咒時,那甜美粗啞的聲音從未如現在這般,她想。停止念咒的那一刻,在她看來,他與常人相差無幾。

他沉默下來,雙手指向正在逼近的大群怪物——現在百獸林裏已經有十來只了。

一陣猛烈的強光——如他們頭頂正午驕陽一般耀眼的金色光束——從她丈夫指尖射出,不偏不倚地貫穿了皮囊食屍鬼群。她曾經見過這種光束將一個活人化為灰燼。當光束籠罩了整群怪物,莉塔茲希望丈夫的魔法奏效了。每一只皮囊食屍鬼都躺著不動了,身體升出一股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