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脫險

從一個庸碌一生的懦夫變成一個英雄只需要一瞬間。

當潘尼在次元通道中刪除腦內有關奧術的一切記憶時,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這麽一句話。

他不知道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是否恰當,但是潘尼已經深刻地體驗到了,逞英雄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頭腦中有關奧術的部分都已經刪除得幹幹凈凈,他感覺到力量飛快地從身體中流逝——他不敢在腦海裏殘留任何有關奧術的記憶,真名是一種形而上的存在,任何一點有關奧術的念頭都有可能讓其死灰復燃,潘尼必須確保,薩紮斯坦無法追蹤到他:面對其他危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巫師還有一搏之力,但是面對薩紮斯坦,即使他全副武裝也不可能逃脫,尤其是在帶著個累贅的情況下。

更何況他最後時刻感知到,薩紮斯坦還有個與他同樣危險的夥伴,這就更讓他深切地明白到,絕不可以讓薩紮斯坦追蹤上他。

哪怕力量全失。

當他從傳送門中跌出時,渾身的力量已經消散得幹幹凈凈,他的力量多少都和奧術有些關系,是以方法論為核心的一個整體:包括密瑟能核的意識,經過奧術源力強化的超強體力,無窮無盡的源海之火,當然還有那漫長到使不完的法術列表。

這一刻,他就是個凡人。

在黑袍巢穴重生出的完美體魄仍然存留,不過這所謂的完美,也就比普通人強上一些,對上武藝精熟的戰士,仍是只有撲街一途。

即使如此,他仍要徹底地清除頭腦中有關奧術的所有,一切的資料,直到方法論潰散得連點渣都不剩。

以他的思維掌控能力,這還是能夠做到的——這思維掌控力,也是他所存留下來不多的法師的能力。

做完這一切,他立即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為記憶進行如此巨大的手術,對神經的損傷可想而知。

什麽都不願意想,只想睡覺。

但是殘余的理智讓潘尼睜大眼睛,開始觀察周圍。

他不知道被幹擾的傳送術把他送到了什麽地方,周圍的風景似乎不是那麽的險惡,一片不小的樹林,土地有點幹燥,樹的枝幹卻還算茂盛,周圍似乎沒人,也沒什麽野獸。

有也沒有辦法,他不無喪氣地想,一朝失去引以為靠的法力,他仿佛也丟了不少自信。

現在的他,也就能對付一兩條山狗,出現三條,他都未必能逃之夭夭。

他小心地找了一片樹幹茂密的地帶,從空間袋中掏出一些龍糞粉末灑在周圍——一般的怪獸聞到這個味道都會退避上好幾裏,為了防止那些少數對龍糞有興趣的怪物,他又加了些料,讓這味道更加古怪。

這味道飄到菲娜鼻孔裏面,讓她發出幾聲呻吟。

被維沙倫的神力撐到幾乎暴體,又被潘尼針對維沙倫施展的精神攻擊波及,她受得傷也不輕,全身的衣服碎成一片一片,裸露的肌膚上滿是鮮血,即使潘尼連續為她灌下好幾瓶最高等級的治療魔藥,傷痕能夠愈合,但看上去仍然狼狽非常。

尤其是神力的創傷,更加不那麽容易愈合。

比起這些,更加令潘尼不放心的是,從這具身體中清醒過來的,究竟會是誰的意識?

維沙倫、安森菲雅、菲娜?

可能性從高到低。

如果是後兩者還好,如果是前者,他就要準備一場艱辛的談判,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被憤怒的巫妖之神殺了泄憤:如果不是潘尼在他和薩紮斯坦的對峙中施以暗算,他不可能輸得那麽快。

但潘尼毫無辦法。

做出選擇,承擔後果。

這是幾乎每個巫師都遵循的原則。

強撐著精神清醒了很久,直到雙眼難以睜大,他才見到菲娜睜開了帶著些茫然的雙眼,見到他的臉,猛地用差點讓法師窒息的力度抱住了他的脖子,鼻涕眼淚在他臉上各個部位縱橫飛濺。

菲娜嚇壞了,被巫妖之神強行占取軀體後,她簡直不敢相信還有能夠清醒過來的一天。

她盡情地釋放者自己的激動心情,然而當哭了一陣後,她卻聽見一陣均勻的呼吸聲,抹抹眼睛,才看到巫師早已經睡著了。

……

當巫師睡醒的時候,見到菲娜掛著一幅黑眼圈,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他揉著發昏的腦門:“我睡了多久?”

“兩天一夜吧,好像是。”菲娜揉了揉迷糊的眼睛。

“你沒睡?”巫師看看四周,龍糞混合驅蟲劑的味道仍然濃烈,似乎沒換過地方。

“你不醒過來,我怎麽敢睡著?”菲娜扁著嘴巴,然後打個呵欠伸伸懶腰,很自然地倒在巫師肩上:“我要睡了。”

如此不設防備的姿態讓潘尼心臟一跳,然後掏出兩件素色長袍,一件自己換上,另一件則披在菲娜身上,在半夜醒來,林子裏的風很冷,他手腳有點酸麻——大概是血液不太通暢的緣故,他吐了口涼氣,試圖通過觀察月亮的角度判斷這裏的位置——從星象來看,這兒仍是主物質界沒錯,他得慶幸被幹擾的傳送術沒把他傳到異界:醒來的是菲娜對他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不用多說,壞事是無論是他還是菲娜,自保能力都十分不足,在費倫還好,到異界去就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