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質疑

在尋常的法師宅院中,到了深夜,疲累了一天的學徒們都會一頭紮進床鋪裏面蒙頭大睡,偶爾有些特別勤快的學徒,會在這時惡補法術知識,以求早日脫出這個尷尬的身份。

巴斯迪·鄧肯就是其中一個,盡管有足夠的天賦,但是若沒有相應的努力,想要獲取驚人藝業是不可能的,自從那次小心眼被輕描淡寫地破去,他也安下心來,隨著潘·迪塞爾學習。

他並不是蠢傻,一時沖動莽撞過去,他也知道再和這個巫師作對下去沒有任何好處,認清了現實之後,他便決定加倍努力學習法術,早日晉職成為正式法師。

雖然認同了潘·迪塞爾的實力,但是傲慢的本性卻沒讓他生出多少謙卑,反而蘊生出一股深深的嫉妒,絕對不能在這個巫師手下呆得太久了。

這也是他發奮努力的最重要原由。

現在他在宿舍一角,在光亮術的微光下閱讀著厚厚的法術筆記,溫暖的室內並不適合深夜學習,戶外的涼風往往更有助於學徒對抗睡眠的侵擾。

夜已昏黑,他打了個呵欠,用濕毛巾擦了擦臉,繼續埋頭苦讀。

對於他而言,現下屈膝侍奉潘·迪塞爾還有對蘭德·斯卡布爾卑躬屈膝並非什麽不可接受的事情,只是獲取力量的手段而已。

但是他的計劃很快被迫中斷了。

“巴斯迪!巴斯迪!”達克蘭·巴烏斯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不、不好了。”

“不好了?你怎麽這麽慌張?”鄧肯放下法術筆記,疲倦的臉上眉毛緊緊皺了起來。

“你……你做的事情被發現了。”巴烏斯長長地喘了口氣:“蘭德和那個小女孩商議要殺你,快、快跑!”

鄧肯渾身汗毛倒炸,立刻精神了起來,一跳從凳子上跳下:“什麽時候。”

“我剛剛偷聽到的,快、快了,那個小姑娘正在準備毒藥……”巴烏斯長長地吸了口氣。

冷汗兩個呼吸間爬滿了鄧肯的臉頰,迷亂的眼神在恍惚了一下之後恢復正常,巴烏斯見他冷靜下來,便指了指窗外另一邊遠處的柵欄:“快,她已經吩咐那些海盜堵住了出入口,花圃那裏過去有條小道,只有我知道,你快點跑,還能活命。”

“活命,活命……”巴斯迪·鄧肯眼珠子轉了兩圈,回頭咬牙盯了一陣後面的庭院與包圍在閃光魔紋中的法師塔,神色變化一陣,轉頭看著巴烏斯,吸了口氣:“巴烏斯,你怎麽辦?”

“我……唔……”十四歲的少年學徒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匕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肚子,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親密室友變得猙獰的臉。

鄧肯狠狠一捏抓住巴烏斯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來,另一只手不斷地扭動著插進巴烏斯肚子裏刀鋒,直到腸、胃、肝、脾、腎都被絞碎,血沫不斷從捂著巴烏斯嘴巴那只手的指縫間冒出來,他在巨大的痛楚下雙眼翻白,最終抽搐著軟倒在地上,不斷地吐著血水,卻已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殺人者劇烈地喘了口氣,也不抽出兇器,轉身就向那“唯一的小道”跑去,少一個知情者,他的逃跑路途會順暢許多。

在逃跑的時候,他還不忘記用仇恨的目光回頭看一眼法師的宅院。

燈火很快通明了起來。

許多腳步聲傳進彌留的達克蘭·巴烏斯的耳朵,他睜著泛白的雙眼,仍在冒著血沫的嘴巴無力地一張一合,曲張著的手掌撓起幾把地面上的沙子……

“讓他跑了……”奈菲絲低頭看著小學徒漸漸冷掉的屍體,嘴角還帶著微笑,臉色卻迅速地陰沉下去。

……

西門城不是個安穩的地方。

帶著這句警告,潘尼離開了薇卡的府邸,才發現天色已經微微暗下來了。

深夜的西門城並沒有如費倫其他城市一般寂靜下來,街頭巷尾仍然不斷傳出喧囂聲,與塞爾的城市截然不同,顯然更加富有活力,讓他有些想起了上輩子生活的那些城市。

當然,兩者究竟相差甚遠,只是這一點點活力讓潘尼按下了飛去法師塔的念頭。

他感到有必要好好觀察一下這座城市,散步過去也許是一個好的選擇。

雖然他很清楚,如薇卡所說,西門城不是個安穩的地方,這個城市裏面的勢力混雜到驚人的地步,潘尼這樣的新來者,僅僅憑著傳聞和事先的學習,是不可能知道這裏的水究竟有多深的。

至少在以後的一段時間裏面,他就要在這潭渾水中廝混。

潘尼很清楚,在費倫四處遊蕩是不可能建立起穩固的勢力的。

而只有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勢力,他才有資本和塞爾的紅袍首席叫板,否則孤身一人,只會淹沒在紅袍的大海裏面。

海島上收入麾下的法師學徒為他開了一個好頭,而這裏還有著相熟的勢力可以借助——他並非什麽清高的家夥,只要在西門混跡,就難免借用到薇卡的影響力,這是無法回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