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密約(第3/3頁)

“叫那個對象吃屎去吧。”蘭妮冷哼一聲,看著說話的黑袍侍者——這個人二十來歲,眉宇間帶著股天然生成的高傲,完全無視潘尼的存在,潘尼暗自皺眉,擁有這種膽量的學徒在塞爾可不多見,不過有這種膽量,大概也有相應的資本,或許他是費蘭德林的親信?

聽到蘭妮簡明扼要分毫不帶善意的回應,這個人的臉色灰了一下,然後就見蘭妮朝旁邊掛著花環的墳墓扭了扭頭:“他今天沒來過?”

“呃……”這個學徒錯愕了一下:“這是誰的墓地,和費蘭德林大人有關系嗎?”

潘尼注意到蘭妮的臉色瞬間好像塗了一層黑墨,仿若與夜色融為一體。

然後他就看到,她抽出尖刀如同憤怒的山貓般兇猛地沖了過去,那個人的喉嚨破裂之後,臉上才露出驚恐萬分的神色,捂著喉嚨倒在地上,鮮血如噴泉般從指縫間濺了滿地。

另一個學徒發出一聲尖叫,瘋子似地轉身連滾帶爬逃命去了。

潘尼目睹這一幕人間慘劇,手腳立馬冰涼,再次深深體驗到這個女人的瘋狂與不可理喻。

她丟下了刀,雙手捂住臉半跪在地上,哭泣的聲音進入法師的耳中。

他的神色再次動了動。

“我討厭你們。”她帶著哭腔喊著,透出一股歇斯底裏的味道:“你也一樣,我討厭你,所有的男人都是。”

法師翻了個白眼。

雖然很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但是聽到她用這種直抒胸臆的方式呼喊出來,心裏仍然有一點不舒服。

不過換位思考一下,他倒也有些理解了她的心情,雖仍然保持著警惕,不過惡感卻無形降低了不少。

她其實也挺可愛的。

他看著蹲在地上發泄的蘭妮,拍了拍她的後背,指了指那座大宅:“喂,你真的不考慮回去?”

“我……”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復雜地注視了一陣那所宅院,歪頭注視著地面:“我不回去了,你……能帶我走嗎?”

“帶你走?”潘尼神情詭異。

或許在前一天,他會因為這樣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現在,他卻有點明白蘭妮的想法,他攤了攤手:“你的父親大人……呃,實話對你說吧,我不想得罪他。”

她看著潘尼的目光立刻變得充滿了憤怒與失望,又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小刀。

潘尼暗暗汗顏,雖然不怕她,但是他也不想和她在這裏發生沖突,於是只好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其實,我現在也處在極為危險的情勢下,自身難保,實在顧不上別人,就在你剛才禱念的時候,我還在想我明天該何去何從,根本顧不上什麽別的事情……”

她看著法師的臉,顯然試圖從中分辨出這些語言的真實成分。

不過她的辨識能力對上紅袍法師的真情實意顯然有些無力,所以她的表情漸漸茫然。

“你為什麽不離開塞爾呢?”潘尼忽然提議道:“其實……你為什麽不想著依靠自己的力量,到外面尋找自由去呢?有時候僅僅需要跨出那一步的一點兒勇氣而已。”

“一點兒……勇氣?”她的眼神轉為迷茫,又漸漸清晰,然後又轉為黯淡:“勇氣?”

失落和無力有出現在她的臉上,她再次感到有些喪氣,如果離開了塞爾,她又要何去何從呢?

她看了看身旁的墓碑,想起在大宅裏面那個穿著鎧甲的老者,那嚴厲而慈祥的注視與其中蘊藏的期許,有些東西並不能輕易地割舍。

“那麽算了。”她有些頹喪地嘆了口氣,充滿失望地白了法師一眼:“就知道你是個靠不住的家夥。”

“抱歉。”潘尼苦笑。

他背負不起更多的責任了。

“那麽帶我離開這裏總可以吧。”她哼了一聲:“這個要求不為難吧。”

“當然。”法師松了口氣,開始冥想起了傳送咒文。

……

“大人。”這個黑衣的仆人帶著戰戰的兩腿進了高階導師費蘭德林的房間:“小姐把奧托夫殺了。”

“哦,知道了。”這個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應該是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死了一條狗而已,他如同揮斥狗一般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這條狗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敢違抗,戰戰兢兢地下去了。

弗雷茲?費蘭德林靜默了半晌,手指在硬木質的辦公桌上叩出“空空”的聲響,如同鐘擺一樣計數著他面容的扭曲,直到陰郁填滿了這張英俊的臉。

他吐了口氣,長久紅袍法師生涯鍛煉出的情緒控制能力發揮了關鍵作用,忘記了一時的不快,掏出一張信函。

來自導師諾斯諾亞的信函。

眼前的情勢變化才是大事,其他的事情都是細枝末節。

他分得清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