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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王是如何渡過難關的?他從哪裏找到的力量?安德搖搖頭。只有那一小群最早發現他的人才會對國王的英勇肅然起敬。其他的人,譬如行政官、指揮官還有守衛和仆人之後也趕來了,他們沒看見國王癱倒在血跡斑斑的門口,全身被撕裂,滿布傷痕。他們沒有看見在他身上發生的事。

當然,有人開始臆測國王死了,他們小聲地談論。埃布爾隆城失守了。安德的下巴繃得緊緊的。他立刻叫他們安靜。這比一只魔物要殺死伊凡丁·艾力山鐸還要傷人!

他突然跪在父親身旁,摸著他癱軟的手。如果他還有眼淚的話,他會哭出來。命運對老國王真是殘酷。他的長子和最親密的戰友死了。他摯愛的孫女不知去向。他的國家被一群無法擊敗的敵人侵擾。最後他自己被一只他所信賴的動物欺瞞。每一件事都讓他痛徹心扉。在經歷過這麽多的事情後,是什麽支撐他活下來的?死亡肯定是最佳的解脫。

他輕輕地握住父親的手。伊凡丁·艾力山鐸,精靈族的國王——從來沒有這樣一位偉大國王。他是最後一個。但是除了被毀滅的王國和被放逐的人民外,後人還會記得他的什麽呢?安德知道他不是為自己感到難過。他是為他父親感到心痛,他父親終其一生都在為這個國家和人民服務。或許他沒有為安德·艾力山鐸做什麽。但是這位長者把所有的心血都投注在這片快要被摧毀的國家和快要被消滅的人民身上,他得到了什麽?他不該得到什麽嗎?他愛西境和精靈族人勝過愛自己將要走到盡頭的生命,而他卻被迫要看著這一切被奪走……這實在太不公平了!

安德不禁彎下身來親吻父親的臉頰。然後他轉身離去。從拉上窗簾的窗戶看出去,他可以看到天空隨著新的一天到來而明亮起來。他必須找到亞拉儂,他突然想到。德魯伊還不知道這件事。然後他必須回到卡洛嵐山,他要跟他的人民一起並肩作戰,就像他父親一樣,如果他也可以的話。無論有多痛苦。無論有多哀痛。現在所需要的就是他父親在最後的戰鬥中所表現出的勇氣和力量,可以讓精靈族人自強不息的勇氣與力量。不管今天會發生什麽事,他必須表現得像是他父親的兒子。

安德·艾力山鐸拉好身上的盔甲,快速地走出昏暗的房間。

在王宮的入口門檻處,安德稍作停留,凝望著東邊明亮的天際。他的眼睛滿布黑眼圈,臉色看起來很憔悴。在他身後,王宮的窗戶反射著光芒,神情堅毅的精靈狩獵隊員像獵犬般在門廳巡行。

“一切都完了……”他喃喃自語。

他往前門走去,獨自走在卵石步道上,因為強烈的睡意而頭腦昏沉。在蓋爾來叫他之前,他小憩了多久?一小時?還是兩小時?他不記得了。當他試著要睡覺時,他父親的臉孔出現了,鮮血四濺,非常恐怖,洞察世事的藍眼睛看著他的雙眼。

背叛!他的眼睛在大喊。背叛!

他走過鍛鐵大門,來到後方的大道上,沒注意到巨大的身影從陰暗處出現。

“安德王子?”

他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嚇了一跳。黑色的身影默默靠近,鏈甲閃爍著亮光。是自由軍團的指揮官,史提·姜斯。

“指揮官。”他疲憊地點點頭。

高大的史提·姜斯點頭回禮,那張刀疤臉毫無表情。

“昨晚發生了可怕的事,我被告知了。”

“你聽說了?”

史提·姜斯看著王宮,“有個魔物潛入國王的寢宮。他的侍衛都被殺了,當他殺死這個怪物時,自己也被擊垮了。這種事是藏不住的,王子殿下。”

“不——我們並未隱瞞。”安德嘆了口氣,“這只魔物是一只變形怪。它將自己變成我父王的獵狼犬,那只狗跟著我父王很多年了。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魔物在那裏多久了,它一直玩著這個把戲,而昨晚它決定要結束這場遊戲。它殺了守衛,鎖上通往外面的門,然後攻擊國王。指揮官,它是個怪物。我不知道我父親當時是如何對抗……”

他絕望地愈說愈小聲,然後搖著頭。史提·姜斯轉頭看著他。

“所以國王還活著?”

安德點點頭。“但是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支撐他活下去的。”

他們都沉默了,眼睛看向身後明亮的王宮和在庭院的陰影處巡邏的護衛人員。

“或許他在等我們其他人,王子殿下。”史提·姜斯平靜地說道。

他們四目相接。“你的意思是?”安德詢問他。

“我是說我們其他人的時間也不多了。”指揮官說出最不願說出的答案。

安德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還能撐多久的時間?”

“今天。”

這個邊境人臉上依然面無表情,好像在說著今天天氣如何這類無關緊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