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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柏麗趕緊拉住威爾·歐姆斯福德的手要跑,但威爾還是猶豫不決。他無法相信這麽巨大且遲緩的東西會一路從海芬斯坦設法追蹤他們到這裏。不對,這只怪物是自己從禁域之墻逃出來的,它遊蕩到提爾芬區,只是剛好碰到他們的車隊。它形單影只,漫無目的,愚蠢無知,但是面對破壞力這麽強的怪物,顯然盜賊們不是對手。雖然他們努力要阻擋或制止它,但這只魔物肯定會破壞整個車隊。

但是盜賊不會逃跑。這些裝飾華麗、笨重的車屋是他們的家。他們所有的家當都在裏面。不會的,這群盜賊不會逃跑。他們會挺身反抗;但如果他們這麽做,他們全都會陣亡。魔物是另一個時空的東西,它的力量比血肉之軀的人類強大許多。只有跟它勢均力敵的對手才能治得了它。只有他擁有那樣的力量。但這不是他的戰局。這些人偷了他的東西,他並沒有欠他們。他首要和唯一的責任就是保護安柏麗。他應該要帶著她趕快走。但如果他這麽做,這群盜賊的下場會如何?不只男人,連女人和小孩都包括在內,下場堪慮。他們曾傷害他嗎?如果他不伸出援手,他們想打倒這只魔物的機會根本是零。

威爾想起他祖父曾經跟他說過,以前當他利用精靈石逃出黑魔君的手掌心時,他不慎將自己的所在處泄露給敵人知道,於是威爾不再猶豫。現在也會是如此。這些魔物中,有一些能夠使用魔法,亞拉儂曾經這樣告訴過他。如果他使用了精靈石,他可能會引狼入室。

他很快地看了安柏麗一眼。她立刻從他的眼神中知道了他正要做的事。她二話不說松開他的手。他脫下他的右靴,伸手進去拿出精靈石。至少他必須試試,他告訴自己。至少他必須這麽做。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群人死去。他打開囊袋,倒出三塊藍色石頭在他張開的手掌心。他收起拳頭,緊緊握住它們,並往後方凝視著營區。

“待在這裏。”他跟安柏麗說道。

“不,等等……”她在後頭呼喚他,但他已經跑走了。

魔物已經穿過車屋,向營地中央前進,並驅散擋在它前面的人們。瑟菲羅在它後方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倚靠著一輛車屋的側邊,並呼叫鼓舞其他人。威爾拉近自己和戰士們的距離,一直到離他們不到二十米處。他將拳頭高舉過頭,把意志力集中在精靈石的魔力上,但什麽事都沒發生。

他感覺到他的胃裏有一股虛脫感。他最害怕的一件事發生了——他無法控制精靈石的力量。亞拉儂錯了。只有他的祖父能召喚它們的法力,不是他。它們不受他的指揮。它們不聽他的使喚。

他又試了一次,將意念投注在感受手中的精靈石,祈求蘊藏在石頭深處的魔法出現。還是什麽也沒有。然而這次他感覺到他以前所經歷的某樣東西——某種曾阻礙他努力的障礙,在他內心深處的某種障礙。

盜賊的呼喊聲立刻打斷了他的思緒,魔物直向他撲來。護衛隊現在都在這只怪物的後方,以武器戳刺它的雙腿和側腹,試圖讓它離開威爾。一只巨手掃過來,兩個男丁便四肢張開平躺在地,其余的人也被驅散了。瑟菲羅跛著腳狂亂地投入戰局,他用一根折斷的長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身上黑色的衣服被撕裂,而且沾滿了塵土和鮮血。當威爾正試著要釋放封鎖在精靈石中的力量時,他看見他們所有的人好像都凝結在一瞬間,他們奮力阻止怪物。他並沒有往前跑,他只是站在營地的中央,孤單一人,舉起一只手臂朝向夜空。

接著,艾瑞崔麗亞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她一個箭步向前,纖瘦的身影迅速掠過魔物和威爾之間,一只棕色的手將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猛力擲向怪獸的臉。這只怪獸用嘴巴咬住燃燒的木棒,反射性地將它咬碎,但它的動作變得遲鈍,好像是被火跟煙嗆住了。艾瑞崔麗亞利用它短暫的猶疑,緊抓住威爾,將他往後拖,直到兩個人無路可退,跌倒摔下。盜賊護衛隊立刻集結起來,從營火處抓起一根根燃燒的木頭往魔物身上丟,讓它手忙腳亂。但是這只怪獸已經又開始前進了。威爾倉促地迅速站起身來,他也拉著艾瑞崔麗亞站起來。同時,安柏麗也來到他身邊,兩只小手緊握著一只長矛,她準備要保護他們。威爾二話不說,抓住她的手臂,將兩個女孩拉到他的身後,轉身面對朝他而來的魔物。

這只怪物幾乎已經在他頭頂,威爾·歐姆斯福德伸出緊握著精靈石的那只手。現在他的內心沒有猶豫,也沒有疑惑。他集中心志,掃除了在他自己與精靈石法力之間的障礙,透過從絕望和需要中產生的意志力將它打碎,他並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當他這麽做的時候,他感覺體內深處發生變化,他無法解釋,整體來說並不是很舒服。他的心靈直達精靈石的核心,他終於讓它們蘇醒。燦爛的藍光從他握緊的手中散發出來,愈來愈強烈,然後突然爆開,擊向這只魔物。當精靈石的魔力燒灼它的全身時,這只野獸痛得大吼大叫。但它還是撲向威爾,它長著尖爪的四肢握得緊緊的。威爾絲毫不讓步。他讓自己更專注地控制著精靈石,感覺它們的力量更強大了。他身邊的每樣東西都因為石頭的亮光而變得模糊,精靈石再次猛烈攻擊這只魔物。這次怪物承受不住精靈石的魔力。它巨大的身體迸出火焰,變成一道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光柱。刹那間,它在夜裏被燒成深藍色,然後炸開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