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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威爾插在皮帶上的一把隨身攜帶的小獵刀之外,因為沒有任何武器,他們只能吃生長在草地上的蔬果。威爾發現食物相當豐足,雖然有點不是太令人滿意,但是安柏麗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她似乎很喜歡他們的餐點。她展現出發現食物的天分,在威爾覺得不會有食物存在的地方,從最不可能的地方拔出可食用的植物和地下莖,各類品種她都認得,而且如數家珍。威爾專心聆聽,並且不時地問問題,他發現這似乎是她願意接續的話題。剛開始,他嘗試跟她聊其他話題,但是都不太成功。所以他們會聊關於植物的大小事,其他時間則是默默地走著。

第一天晚上,他們睡在灰楊樹林中,旁邊有一窪泉水,供應他們幹凈的飲用水。到了第二天下午,他們就已經抵達摩米頓河,並開始順河北上。到這裏之前,他們一路上都沒有看見其他人,但是從這裏開始,他們身邊走過五六名旅行者,有些步行,有些騎馬,還有一個人坐在木制小牛車上。所有人都跟他們友善地寒暄,並在繼續上路前揮手道別。

到了傍晚時,他們在摩米頓河畔蔽蔭處紮營,此地位於泰爾西斯城的西南方。威爾用一根柳樹枝、一條細線和他的衣服做了一個釣鉤,快速制作了一根簡易的釣竿。不到半個鐘頭,他已經釣到兩只條紋鱸魚。他在湖邊清理鮮魚,這時他看到一支車隊從南邊過來,浩浩蕩蕩地往遠方的河岸走去。車輪上設置了一間間色彩鮮艷的房子,窗戶則以黃銅飾釘裝飾,整個車隊在夕陽下閃著金光。數名騎士騎著馬緩緩往前走。威爾看得出神,他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這列奇異的隊伍往河邊走去,馬車的輪軸嘎吱作響,皮制的馬具也發出咯吱咯吱聲,並夾雜了呼叫的聲音和喝馬的口哨聲。差不多就在威爾的正對面,車隊歪七扭八地圍成一個松散的圓圈,並勒馬停腳。男人、女人和小孩從車上走下來,開始卸下馬隊的馬具,然後搭建營地。安柏麗從威爾身後的樹林裏走出來,坐在他身邊,兩人看著河岸對面一群人聚集的所在。

“是盜賊。”他思考良久後說道。

她點點頭。“精靈不太喜歡他們。”然後她露出無奈的表情。

“誰都不喜歡。”他又彎下身開始清理鮮魚。“他們什麽都能偷,他們有自己的生存法則,不在乎外人看法。”

安柏麗拍拍他的手臂,他擡頭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除了一件鬥篷和墨綠色的腰帶外,他穿了一身黑,同行的還有兩個穿著五顏六色長裙和短上衣的女人,他們提著水桶到水邊打水。當女人們彎腰將水桶裝滿水時,那個高大的男人脫下寬緣帽,誇張地作出華麗的手勢,向威爾和安柏麗鞠躬。他黝黑的臉上留著一大叢黑胡子,露出燦爛的笑容。威爾舉起一只手,也禮貌性地向他揮手致意。

“我很高興他們在河的另一邊紮營。”當他們起身返回營地時,他小聲地對安柏麗說道。

他們享用了一頓清淡的晚餐,有魚、蔬果和泉水,然後坐在營火旁邊,從樹林間隙看著河對岸盜賊的營火在黑夜中升起,微微閃著亮光。他們靜默了一會兒,兩個人都陷入沉思。然後威爾看著身旁的精靈女孩。

“你怎麽會對於植物知道得這麽多——在海芬斯坦時,你的小木屋周圍的花園,還有在旅途中你所找到的根莖植物?有人教過你這些嗎?”

她的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因為你不是純種的精靈,所以當然不是很了解我們,對吧?”

威爾聳聳肩。“也不完全是。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祖父從未去過西境,至少他從未跟我提過。我猜我對於自己流著精靈的血這件事從未想太多。”

她碧綠的眼睛看著他。“在我們了解我們是誰之前,我們必須先知道我們從何而來。”

這些話說出來不像是在批評威爾,倒比較像在自責。威爾突然發現他想多了解這個女孩,而不是彼此設防地保持距離。

“或許你可以幫我至少多了解一些。”他思考了一下才吐出這些話。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懷疑,好像她以為他在耍她。在回答他之前,她遲疑了很長一段時間。

“好呀,或許我可以。”她面對他坐著。“你必須先知道精靈相信並保護土地以及土地上的所有生物,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這是他們的天職。他們一直相信這是他們最重要的責任。在舊世界中,他們傾其一生致力於維護他們的領土,栽種各式各樣的植物,庇護居住於此的動物。當時,他們沒有太多要擔心的事,因為他們是遺世獨立的民族。雖然現在一切都變了,但是他們依然相信自己對世界具有道義責任。每一個精靈從這塊土地取用了資源,因此也該貢獻自己生命的一小部分以回饋這塊土地,修復因為濫用或忽視這塊土地所造成的傷害,照顧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並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