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十五·望月之夜(第4/11頁)

張修明看得分明,想要暫避鋒芒,卻忽然感到眉心一涼,手腳已經無力,甚至連斬妖劍都拿不住,眼睜睜地看著那柄泛著紅芒的劍即將跌落在地。

葉淺淺控制的血網牢牢扣住了那柄斬妖劍,劍身上的赤芒利劍被血網一罩,就像是被水澆上去的火焰一般,立刻就變成了淺淡的薄薄一層,在斬妖劍到了葉淺淺的右手中時,赤色的利芒就完全消失,像是被一條掐住了七寸的蛇,一動都不敢動,安靜地在葉淺淺白皙的五指間,變成了一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鐵劍。

張修明面如死灰,他之前曾經追得葉淺淺四處逃竄,又輕松地把她綁回家,根本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裏。誰想到幾個時辰之後,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甚至連他自小從不離身的斬妖劍都被彈指之間就奪了過去。

葉淺淺腕間未止的血跡順著她垂下的手指,流到了斬妖劍上。她擡起斬妖劍看了看,略微可惜地把劍身湊到嘴邊,舔了一下上面的血跡。

這個動作她做得極為瀟灑,她的雙眼從未離開過張修明,本是溫和的雙目變得銳利如刀,再加上沾染了鮮血的紅唇,為她整個人染上了一層妖艷詭異的風情。

“淺淺……”張槐序上前一步,這樣的葉淺淺讓他心跳加速,也有些心悸。

“你知道這張小天師為什麽身體不好嗎?”葉淺淺沒有轉頭看張槐序,卻任由他拉住她拿著斬妖劍的手腕。

張槐序並不是要搶走她手中的斬妖劍,而是目不斜視,先掏出一張空白的符紙當成膠布直接貼在傷口上。他聽見了葉淺淺的問題,雖然他已經算是叛出家族,但對張修明依舊視如親弟,聞言也開口問道:“明修不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嗎?說是肺不好,小時候也看過許多醫生。”

“這是他們告訴你的借口嗎?”葉淺淺憐憫地瞥了他一眼,隨後有點嫌棄地看著傷口處貼的符紙。她本能地排斥著天師一脈的所以東西,總是下意識地覺得這上面粘著令她討厭的東西。只是符紙貼上來之後,傷口一陣清涼,痛癢的感覺也隨之驅散了許多,她也就暫時忍耐了。

“修明的身體不好另有原因?”張槐序想到這些年來看著自家堂弟身體極差而又束手無策的痛苦,立刻擡起來頭朝張修明看去。

張修明的眉間被葉淺淺彈了一滴血,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還保持著沒有拿住斬妖劍的姿勢。眉間的那一點紅就像是天生的紅痣,給他如玉般的容顏又加上了一層熒光,但他的臉色卻慘敗如紙。

“你這個號堂弟自己也知道的,他根本就不適合掌控這柄斬妖劍,還強行以身體為劍鞘,這才是他身體一直不能好能好轉的直接原因。”葉淺淺嘲諷地笑著,“這樣磋磨自己的身體,也不願意放棄這柄斬妖劍。對自己狠的人,果然對別人也狠。”

張修明那張精致的面容上一片慘白,卻倔強地保持著面無表情。他此時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艱難地擡起了手,把眉間上那一點血漬抹幹凈。但迎上張槐序質疑的目光,又什麽都沒有說地避開了他的眼神。

張槐序一見便知葉淺淺說得上實情,當下卻又不知心中是何種滋味了。

他不知道張修明是幾歲就開始做了斬妖劍的劍鞘,但自從他有記憶開始,張修明就是一副羸弱的身子。這並不是病魔,而是只要一個選擇就可以逃脫的。他無法想象對面那個單薄得仿佛風大一點都能吹倒的少年脆弱的雙肩上,究竟背負著什麽。

“別把我想得那麽偉大。”張修明凝聚罡氣,把指尖的哪一點血漬運化幹凈,少了斬妖劍的負累,他感覺連呼吸都少了那種痛苦,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卻覺得心中空蕩蕩的,異常不安。自從有記憶以來,就從來沒有這樣輕松地活著,張修明站直身體,漂亮得像桃花春水的面容上勾抹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哥,這柄斬妖劍才是真正的天師傳承,是嫡系子孫的責任,我現在還不足以擔任。哥你卻觸手可及,當天師,不是你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嗎?”

葉淺淺輕笑了一聲,這是少年看起來好似天真無邪,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想用斬妖劍來挑撥她和張槐序,真是太可笑了。

她索性素手一翻,把斬妖劍上的血漬都揮灑開去,反手把這劍柄塞進了張槐序的手心裏。這天師的法寶,她控制起來也浪費靈力,簡直就是燙手的山芋,自然是要早點給出去。只是給誰,自然由她說了算。葉淺淺挑了挑秀眉,對張修明笑道:“你說得這麽好聽,還不是在貪圖無法駕馭的力量?”

隨著她的話音,斬妖劍在被張槐序握住的那一瞬間,利芒大漲,威視要比張修明持著的時候大上數倍,而且火焰的顏色也更為精純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