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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記憶的咒語全都會自己念出來。”忒裏蒙道,“這是我們最早學到的東西之一。”

“其實,對於八大基本咒語而言,這一說法並不正確。借助對斯克雷特日記的仔細研究,我發現在這種時候,八大咒語只是溜進離他最近的一個大腦裏——當然,這個人必須敞開大腦,準備好接受。把那面大鏡子推過來好嗎?”

古德爾站起身,拖著腳步走到煆爐前。煆爐已經涼了,不過魔法形成的那條線還在翻騰,既存在又不存在,仿佛一個切口,一直伸進某個充滿滾燙藍光的宇宙裏。他輕而易舉地抓起它,從架子上取下一把長弓,念了一個有魔力的單詞,滿意地看著魔法纏上了弓的兩頭,漸漸收緊,直到木頭開始嘎吱作響。接著他選出一支箭。

忒裏蒙吃力地把一面死沉死沉的全身鏡拖到地板中央。等我成為銀星會的領袖,他對自己說,我肯定不會穿一雙毛拖鞋走來走去。

正如我們先前提到的那樣,在忒裏蒙看來,只要能把這些朽木弄走,新鮮的血液就能幹出很多成績——不過,眼下他對老傻子接下來的舉動倒是真感興趣。

如果事實證明,古德爾和斯克雷特·換籃全都大錯特錯了,他準會開心得要命。

古德爾在鏡子前比劃幾個手勢,鏡子裏頓時陰雲密布,而後雲霧散去,現出斯昆德森林的鳥瞰圖。古德爾專心致志地注視著眼前的景象,手裏的弓箭歪歪斜斜地指向天花板。他嘟嚕了幾句什麽“風速嘛,就算三節”和“根據氣溫調整”之類,最後以一種讓人大失所望的姿勢射出了箭。

假如讓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定律說了算,這支箭應該“砰”的一聲掉在幾英尺之外的地板上。不過這會兒沒人會對定律感興趣。

隨著筆墨難以言傳的聲響——不過為了敘述的完整性起見,我們姑且把它想成是以一聲“嘶乓!”為基礎,另加在某個裝備完善的無線電工房裏三日辛苦勞作的聲音——箭消失了。

古德爾把弓扔到一旁,露齒而笑。

“當然,它需要大概一個鐘頭才能趕到。”他說,“然後咒語就會順著電離子的路徑飛回來。回到我身邊。”

“很了不起。”忒裏蒙說。但是,任何湊巧路過此地的讀心師都不會錯過一行十碼高的大字:如果它能回你那兒,那幹嗎不幹脆回到我這兒?他低頭看看亂成一團的工作台,一把鋒利的長匕首映入眼簾,對於他剛剛產生的念頭,這匕首簡直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他從來不喜歡跟暴力扯上關系,除非能在中間隔上一層。可是特索托金字塔的預言寫得很清楚,誰能在正確的時間集合八句咒語,此人必將獲得無比的獎賞,而忒裏蒙絕不肯因為一個老傻子突然想出個好點子就任由多年的辛苦付諸東流。

“想一邊等一邊喝杯可可嗎?”古德爾步履蹣跚地走到屋子另一頭,搖響了召喚仆人的小鈴。

“當然。”忒裏蒙拿起匕首,掂了掂它的平衡和準確性,“我必須祝賀你,大師。看得出來,要想贏過你,我們都得起個大早才行。”

古德爾哈哈大笑。匕首從忒裏蒙手裏飛出,速度之快,它竟變得短了一點又寬了一些(這得怪碟形世界裏行動遲緩的光)。當然,這倒也無關緊要,反正它依然無比精準地朝古德爾的脖子沖去。

可匕首沒能抵達目的地。它向旁邊一偏,開始飛快地旋轉,仿佛給古德爾圍上了一圈金屬做成的圓領。老巫師轉過身來,在忒裏蒙眼中,他似乎瞬間拔高了幾寸,變得更加強大。

匕首脫離了軌道,顫動著插進門裏,離忒裏蒙的耳朵不過毫厘。

“起個大早?”古德爾笑吟吟地說,“我的好夥計,你得幹個通宵呢。”

注釋

1 英尺 = 0.3048 米。——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