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原諒的愛

Candy的表演火爆熱辣,高潮叠起,但並沒有獲得認同。大多數觀眾都覺得她瘋了,居然拿禁忌的話題來開玩笑。用的手段又這麽粗劣,稍有頭腦的人都不會相信。可他們卻一度信以為真了。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格外痛恨Candy。這一點也可以從票數上看出來,表演結束後,她的票數僅僅只增加了200萬,達到5012萬。

當然,這仍然是個驚人的數字,領先了第二名蘇妲足足500萬票。這當然是個巨大的壓力,而且,Candy擁有極多死忠的fans,誰都不知道會不會臨死反撲。

Candy卻已不再關心這一切。

當主持人宣布中場休息時,她隨著起身活動的人流,表情木然地走出了賽場。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只是感覺應該離開了。她的頭腦一片混亂,至今還無法理解,為什麽那件衣服會變成贗品。那件衣服,五年前就掛在亞當斯的臥室裏,它不可能是今年才制作的贗品。

……是我想錯了嗎?它並沒有掛在五年前的衣櫥裏?

Candy痛苦地捂住了頭。亞當斯大公冰冷的眼神,掠過她的腦海。他看著舞台上的她,就像是看著一位陌生人,一只在台上表演荒誕戲的提線木偶。再沒有絲毫愛意,冰冷如鐵、形同陌路。

他和她,真的認識嗎?她所敘說的那些縱情的歡娛,真的存在過嗎?

那些毫不相間的親密,那些擁抱,那些輕憐蜜愛,曾經存在過嗎?不是她幻想出來的嗎?

Candy發出一聲壓抑的抽泣。她突然覺得有些不確定起來。她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這一切。

不是從電影上看來的嗎?不是從小說中讀來的嗎?

亞當斯的眼神在她眼前閃爍,讓她痛得無法呼吸。突然,她奮力奔跑起來,穿過驚訝的人流,穿過狹窄擁堵的通道。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她只想逃,避開這一切。但無論逃多遠,她都無法消除那雙眼神,冰冷地矗在她的腦海裏。

終於,她看到了體育場外面的燈光。是那麽刺眼,奪目得仿佛夢中的輝光。

頭好痛啊……

她忍不住蹲下,蜷縮在體育場入口處,哀聲哭泣起來。

狗仔迅速地跟了上來,聚成一個半圓,將她包圍。他們一邊飛快地按著鏡頭,一邊七嘴八舌地追問著。

“Candy,你要去哪裏?”

“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幻想出來的嗎?你有沒有準備去看精神醫生?”

“Candy,你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會讓整個國家蒙羞嗎?”

“……”

她低著頭,躲避著狂轟濫炸的閃光燈,卻躲無可躲。只得蜷縮在花台角落。泥土沾染了她的禮服,顯得那麽汙穢。

此刻,她整個人都暴露在媒體的圍攻下。這本是她見慣不驚、遊刃有余的戰場。但此刻,她完全沒有了天台上鎮靜、從容;甚至也沒有了初出道時的叛逆、憤怒。

而是只剩下無盡的惶恐。

她哭泣著抱住自己,喃喃說:“走開……”

這些人卻沒有放過她,依舊用最難堪的問題,對她輪番轟炸。

他們步步緊逼。一雙雙躲在鏡頭後的眼睛裏,沒有任何同情,而是復仇的快意。

這些年,他們受夠了這個自以為是的女孩。她對他們豎中指,潑咖啡,惡作劇。因為她當紅,沒有人敢招惹她。風頭過後,他們還得低三下四地跟在她身後,徹夜不眠地蹲守在她家門口。這些記者們都念過大學,個個認為自己才華橫溢,卻不得不靠偷拍她的裙底為生,掙取可憐的稿費。

而這個婊子,卻只用露露面,就能大把大把地賺著鈔票。

也該到了她倒黴的時候了。

鏡頭後面,是一雙雙幸災樂禍的眼睛。

體育場三樓的貴賓休息室裏,厚厚的簾幕垂下,隔絕了所有目光。八萬人的喧囂在此終結,室內沉寂得可怕。

楊逸之靜靜地站在亞當斯大公面前。

亞當斯沉默良久:“你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楊逸之沉吟著,他是個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這一點,他從未懷疑過。無論亞當斯說下達什麽命令,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完成。但這次,他臉上卻泛起了猶豫之色,終於搖了搖頭:“不,公爵大人,我不能接受這個任務。”

他的聲音很輕,卻也無比堅決。

這是他第一次,違逆他的命令。

亞當斯卻沒有生氣,只是一聲輕嘆:“你一定以為,我做出這個決定,是為了挽回自己的聲譽。自私、冷酷無情、毫無良知。”

楊逸之沒有回答。他不敢這樣想,但也無法為亞當斯辯解。

亞當斯的笑容有一些苦澀:“她說得不錯。五年前,她的人生就被我毀掉了。我給了她那頂虛幻的後冠,卻在同時,也把她推入了最汙穢的染缸——是我毀掉了她。

他輕輕靠近窗戶,將厚厚的帷幕挑起一線,久久眺望著,終於沉聲道:“我不能再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