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

※ 決賽第四日 ※

清晨。

Rafa早早守候在亞當斯臥室的門口,戴上耳機聽著音樂。直到九點的鐘聲響起,他從管家手中接過放著早餐的托盤,輕輕敲門後走了進去。本來,這樣的瑣事不需要他來做,但多年來,親自為亞當斯送上早餐,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今天,他特意囑托做了雙份。

臥室裏分外明亮。陽光照進彩繪玻璃窗,在床單上投下瑰麗的影子。亞當斯已經坐起身,整理著睡袍領口的扣子。看到Rafa進來,他揮了揮手,示意Rafa將早餐放下,不要驚擾一旁的Candy。

她還在熟睡,雙肩裸露在被子外,枕上還殘留著斑斑淚痕。但,她臉上的微笑卻那麽甜,仿佛在夢中仍能感受到濃濃暖意。

此刻的她應該是幸福的。

雖然曾多次和他有過歡愛,但這卻是第一次留宿在他身邊。

那一刻,Rafa竟有些失神。不知不覺中,托盤中的咖啡漾出了杯沿,他都沒有察覺。

那一刻,萬種思緒在他心中沉浮,五味雜陳,揮之不去。

過了很久,Rafa臉上才再度浮起了笑容。

這難道不是最好的結局嗎?他應當從心底裏祝福她才對。

這個執著的女孩,經歷了那麽多磨難,才有這一刻的安眠。

他輕輕嘆息,將托盤放在遠離她的一旁。然後支起床桌,鋪開絲質桌布,拿出一支新鮮的玫瑰花,和骨瓷咖啡碟擺在一起。當早餐杯碟都整理好後,他看了亞當斯一眼,征詢他的意見:是否現在叫醒Candy。

亞當斯搖了搖頭,示意可以讓她再多睡一會。而後伸手,讓Rafa將報紙遞給自己。

已經熨燙過的報紙疊得整整齊齊,就放在托盤下。

Rafa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遞給他。

看到他遲疑,亞當斯已經猜了出來,報紙上一定有Candy的照片。他寬容地笑了笑,將報紙抽了出來。

果然,娛樂頭版上便是Candy大幅艷照。雖然經過了必要的遮擋,但曖昧的氛圍仍然人臉紅心跳。

亞當斯微微皺眉,翻看著那些圖片。

雖然,他不準備動用國家力量,去平復這場輿論風暴。但他可以查出拍下這些照片的人是誰。無論Candy基於什麽原因做過這件事,都是她的隱私,不應當被曝光在公眾前。

用這種手段攻擊對手的人,必然要遭受應有的懲罰。

正當他一幅幅瀏覽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眼簾。

一位少年男子,半跪在床上,正將Candy橫抱起來。Candy當時幾乎全身赤裸,依稀可見,她細瓷般的肌膚上有淡淡的紅痕,那些正是瘋狂歡愛留下的痕跡。她雙手環抱在男子脖頸上,臉上的表情沉淪而饜足——那是亞當斯多次見過的神情,只可能出現在一場狂歡之後。

光暈擋住了少年男子的容貌,只能看出他穿著一身潔白的制服,胸前的口袋中,露出一支造型典雅的金筆。

亞當斯的臉色陡然改變。

良久,他緩緩將報紙放了回去:“Rafa,你先回避片刻,我有事要和她談。”

被子猛然掀開,Candy被從床上拖了起來。她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只是下意識地抱住雙肩,迷惑地看著他。

亞當斯臉上是少見的冷峻:“Candy,我認真問你一次,當天參與錄像的,都有哪些人?”

Candy怔了好久,才從朦朧的睡意中清醒,輕聲道:“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了,好嗎?”

金色的長發垂下,掩蓋著她赤裸的身體。她此刻就像一個瓷娃娃,蒼白而脆弱,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那一幕已成為她心底的夢魘。經不起一刻的回憶。她甚至已無力追究到底是誰設下了這個惡毒的圈套,只想盡一切力量將它遺忘。

亞當斯卻控住她的雙肩,逼她擡頭直視著自己:“你必須想。”

“我不知道,我早醉得不醒人事了……”她抗拒著,但他此刻的目光是那麽冰冷,讓她不得不退讓。

Candy滿含眼淚,努力回憶著:“大概是我經紀人找來的男模、舞者、演員……”

“還有誰?”

還有誰?這重要嗎?那些趁著酒醉侮辱她的混蛋們是誰、有多少人,這重要嗎?

隨著他步步追問,那些不堪的記憶片段又湧上心頭。塵土、香水、體液混合出的氣味仿佛還糾纏在空氣中,讓她忍不住作嘔。

她拼命搖著頭,想把這一切甩出腦海:“我不記得了!”

亞當斯卻沒有就此作罷:“你那天到底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他是明知故問嗎?

恥辱,仿佛是一柄刀,沿著他的目光刻下徹骨傷痕。她忍不住掙紮起來,想脫開他的掌控,他卻將她的手腕握得更緊。

Candy突然擡起頭,賭氣般地大喊:“我做過什麽?全世界都親眼看見了,只有你不知道嗎?”

亞當斯卻完全無視她的情緒,重復了一遍:“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