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龍與蓮花(1)(第3/4頁)

“指揮官,巡視戰場也要有個限度啊,這可不是出來旅行!”托雷斯無奈地高呼。

西澤爾笑著踩下油門,越跑越快。

就當是旅行好了,遠離了翡冷翠那座精美卻壓抑的城市,他覺得自己像是鳥兒那樣輕快。

但這種輕快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轉為沉重,日落的時候整片山原都是金黃的,長草在風中搖曳,他們駕駛機車回到了前哨陣地。

“錫蘭人沒送投降書來麽?”西澤爾低聲問。

“直到現在仍然沒有。”負責前哨陣地的少校回答。

這一刻太陽落下,陰寒之氣鋪天蓋地地湧來,西澤爾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此時此刻這個男孩才意識到這次出來確實不是旅行,錫蘭人可能真的不會送投降書來……在棋盤操作的戰爭,終究是虛擬的。

空城

入夜的時候下起了暴雨,西澤爾從軍用帳篷裏看出去,黑色的山谷中不時騰起白色的霧氣。

那其實不是霧氣,而是載重戰車載著他的甲胄騎士們在接近王都,沿路留下白色的尾氣。這肯定會暴露行跡,不過沒什麽關系,就算錫蘭人知道他們如何部署也無法撼動龍吼炮和熾天使的組合。

沒等到錫蘭王的使節,根據奧奎因將軍通過無線電發來的命令,全軍向著王都推進。

最後的期限是明天早晨,如果錫蘭王室還在猶豫不決,那麽最晚他們得在明天早晨送來投降書。戰爭一觸即發。

“不要想太多,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麽?戰場上不容你像下棋那樣思考,更多是靠本能。”托雷斯來到他身邊,“如果真的開戰,猶豫會要了你和你手下的命。你是指揮官,錫蘭人是你的敵人,對敵人留情就是對自己殘忍。”

“何塞哥哥你說什麽呢?我可是發起瘋來把岡紮羅的骨頭打斷了十幾根的人啊,我也許是……世界上最兇狠的小孩子吧?”西澤爾看著自己的手,“我從小就學會了抓緊石頭。”

“有些人的兇狠是對強者,有些人的兇狠是對弱者,那不一樣。”

“權力者要對強者弱者都兇狠麽?”

“權力者不管對手是強是弱,都會碾壓過去,權力者只為自己的目標而活,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把手弄臟。”

“像父親那樣就算是合格的權力者了麽?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

“權力者不需要別人喜歡,他們都很孤獨。”托雷斯轉身離去。

午夜,雨仍在下,西澤爾仍然望著王都的方向,那座古老的城市被風雨籠罩著,像座死城。

他想,那座城市裏的人現在在做什麽呢?母子抱頭痛哭?父親拿出家傳的鎧甲給未成年的兒子穿上?或者母親把短小的利刃交給女兒讓她貼身藏好,必要時自我了斷以免遭受敵人的侮辱?

又或者是一幫表情兇狠的男人磨著利刃,給槍械的每個零件上油,準備冒險一搏?

托雷斯盯著機械師們調試熾天使,那些魔神般的鐵家夥雖然沒有裝入騎士,卻在電流控制下反復地活動關節,看起來有些可怖。

他偶爾回頭去看西澤爾的背影,覺得這男孩好像在一夜之間長大了幾歲,又好像是回復到自己真實的年齡,展示出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迷惘。

淩晨五點四十五,西澤爾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塊古銅色的表,一塊指揮官腕表,是他手下一名機械師贈送的禮物,名叫蜘蛛巢,復雜的功能可提供戰場指揮所需的一切。

根據蜘蛛巢的計算,今天的日出時間是五點四十六,錫蘭人還有最後一分鐘獻出降書。但事實上進攻的命令已經下達,全體熾天使都抵達了前哨陣地。

“最要小心的是那些臼炮,他們有大量的臼炮,被臼炮打中的話甲胄也扛不住。但臼炮轉動很慢,不可能覆蓋城墻外的所有區域,不要誤入臼炮的射擊區就好。”托雷斯站在西澤爾身邊。

他們的下半身都被沉重的機械包裹了,只有騎士艙的上半部還暴露在外。他們的身後,是十二名熾天使騎士,在濃密的蒸汽中若隱若現。

黑龍那邊的陣地也配置了十二名熾天使騎士,競爭雙方都有同樣的機會,剩下的就交給運氣……和命運了!

“明白,避開臼炮,沖擊王宮,速戰速決。”西澤爾一字一頓地重復。

托雷斯不再說話了,機甲部件在他的身體上堆積起來。武裝完成,托雷斯從背後拔出了龍牙劍,帶鋸齒的劍鋒上掛著露水。

淩晨五點四十六,東方蒙蒙亮。西澤爾的眸子空白了一瞬間,而後他自己也沉入了甲胄內部。黑暗從天而降,那是面甲遮蔽了男孩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