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19頁)

“問題在於,我沒時間了。獵魔人他們……”

“我知道。但我們如果被捕或被殺,一樣幫不了他們。牽上那兩匹馬,我們逃進森林。快!”

***

他的名字是卡西爾,米爾瓦瞥了眼她的同伴,心中想道。此時她正跟他一起坐在一棵傾倒的樹木留下的地洞裏。奇怪的尼弗迦德人,卻總聲稱自己不是尼弗迦德人。卡西爾。

“我們以為你被殺了。”她低聲道,“那匹沒有騎手的栗色馬從我們身邊跑過……”

“我經歷了一場小小的冒險。”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對方是三個匪徒,蓬頭垢面,看起來就像狼人。他們伏擊了我,我的馬受驚逃跑了。那些匪徒沒能逃掉,但他們也沒有馬。弄到新坐騎之前,我被你們甩出了好遠。我今早才追上你們,就在營地邊。我從溪谷那邊過了河,在對岸等你們。我知道你們會往東走。”

其中一匹藏在赤楊林裏的馬噴了噴鼻息,跺了跺蹄子。暮色正在降臨。煩人的蚊子在他們耳邊嚶嚶叫。

“森林安靜下來了。”卡西爾說,“軍隊已經走了。戰鬥結束了。”

“你是說屠殺結束了吧?”

“我們的騎兵……”他停了口,清了清嗓子,“帝國騎兵攻擊了營地,然後南邊也出現了部隊。我想應該是泰莫利亞軍。”

“如果說戰鬥結束了,我們就該回去。我們得去找獵魔人、丹德裏恩和其他人。”

“還是等到天黑比較好。”

“這地方有點兒嚇人。”她輕聲說著,攥緊了手裏的弓,“這兒太荒涼了,讓我背脊發冷。表面上很安靜,可灌木叢裏總有東西在沙沙作響……獵魔人說過,戰場會吸引食屍鬼……那些農夫也提到了吸血鬼……”

“幸好你不是獨自一人。”他壓低聲音答道,“否則這兒會比現在更嚇人。”

“沒錯,”他的話喚起了她的共鳴,“畢竟你跟著我們走了將近兩個星期,而且始終是獨自一人。你徒步跟著我們,周圍到處都是你的同胞——你可以說自己不是尼弗迦德人,但他們不會這麽想——而你始終沒回到他們身邊,卻一直跟著獵魔人,這讓我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

“說來話就長了。”

***

高大的松鼠黨朝他俯下身,被綁在木杆上的斯特魯伊肯驚恐地眨起了眼睛。據說醜陋的精靈根本不存在,因為每個精靈生來都眉清目秀。這位傳奇般的松鼠黨突擊隊長出生時應該也很英俊,但如今,他的臉上多了一道可怕的傷疤,橫跨額頭、眉毛、鼻梁和臉頰,原本的俊美早已不復存在。

被毀容的精靈在一棵倒地的樹幹上坐下。

“我是伊森格林·法歐提亞納。”他再次朝俘虜俯下身,“我跟人類戰鬥了四年,指揮突擊隊的時間也有三年了。我親手埋葬了戰死的弟弟和四位表親,還有超過四百位戰友。在此期間,我視你們的皇帝為盟友,也曾數次向你們的探子傳遞情報,為你們的間諜提供協助,還殺死許多被你們列為目標之人。”

法歐提亞納沉默下來,用戴著手套的手打個手勢。站在一旁的松鼠黨拿起一只小巧的樺樹皮水壺。水壺散發出一股甜香。

“我始終把尼弗迦德人看作盟友,”臉上有傷疤的精靈說道,“所以我一開始沒能相信線人的話。他警告我說,前方有個陷阱正等著我。他說我會收到與尼弗迦德特使私下碰面的指示,而我只要赴約就會被捕。我並不相信他的話,但出於天生的謹慎,我到達的時間比他們預計的稍早了一些,而且並非孤身前往。令我吃驚和沮喪的是,我見到的不是什麽特使,而是六個惡棍。他們帶著漁網、繩索、一副配有塞口物的皮革面具,以及一件滿是束帶和搭扣的拘束衣。依我看,那就是你們的情報機構實施綁架時的標準配備。尼弗迦德人想活捉我,塞住我的嘴,給我穿上拘束衣,再把我送去某個地方。要我說,這事相當蹊蹺,所以必須有人給我一個解釋。令我高興的是,至少我成功活捉了一個受命要俘虜我的惡棍——這人無疑還是個領頭的——希望他能解答我的疑惑。”

斯特魯伊肯咬緊牙關,轉過頭去,不想再看精靈那張醜陋的臉。他寧可看著那只樺樹皮水壺,以及兩只圍著它飛來飛去的黃蜂。

“現在,”法歐提亞納用方巾擦擦汗津津的脖子,繼續說道,“我們該好好談談了,綁架犯先生。為了確保談話的順利,我得先作幾點聲明。這只水壺裏裝的是楓糖漿。如果我們這場小小的談話無法在相互理解和徹底坦白的情況下進行,我就會毫不吝惜地將這壺糖漿抹在你頭上,尤其關照你的眼睛和耳朵。然後我們會把你放到蟻丘上。確切地說,放在爬滿了勤勞可愛的紅蟻的蟻丘上。容我補充一句,在審問幾個極端頑固又不夠坦率的Dh’oine和an’givare時,這種方法已被證明極其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