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與得(第2/3頁)

“石頭在上。”貝爾瓦低語道,這些真相令他不寒而栗。崔斯特解釋這些駭人行徑的單刀直入,令他不得不相信瑪烈絲主母的獻祭行徑在魔索布萊城中並不罕見。一陣戰栗穿透他的背脊,但是一想到朋友受的折磨,他便咽下了厭惡感。

“我還不知道瑪烈絲主母在劄克納梵的體內放了什麽怪物。”崔斯特繼續說道,甚至沒注意到貝爾瓦的不適。

“不管是什麽,肯定是個難纏的厲害敵人。”地底侏儒說道。

正是這點深深困擾了崔斯特。剛剛在靈吸怪洞窟裏與他對戰的黑暗精靈,從身形劍法來看,確實是劄克納梵·杜堊登無疑。崔斯特的理性大可確定劄克納梵決不會揮劍向他;但內心卻認為這個與他交手的怪物的確是他的父親。

“後來是怎麽結束的?”過了很久,崔斯特問道。

貝爾瓦不解地看著他。

“戰鬥。”崔斯特解釋,“我只記得靈吸怪出現,接下來就失去意識了。”

貝爾瓦聳聳肩,看向喀拉卡。“問他吧,”他說,“一堵石墻突然出現,把你和敵人隔開來。但是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麽冒出來的。”

喀拉卡聽到他們的對話,移身到他們身邊。“我放的。”他的聲音仍然清晰。

“巖精的能力嗎?”貝爾瓦問道。地底侏儒耳聞巖精的能力,但並不清楚喀拉卡實際是怎麽做到的。

“我們是和平的種族,”喀拉卡解釋道。他明白這可能是他向朋友介紹自己種族的最後機會。他現在仍然保有巖精的心智,但他已感覺到恐爪怪的本性再度悄悄侵入。“我們只想塑造石頭,那是我們的天職,也是我們所熱愛的。這種與土地共存的關系帶給我們力量,石頭對我們說話,也在我們的工作中提供援助。”

崔斯特挖苦地看著貝爾瓦。“就像你上次為了對付我而召喚的土元素?”

貝爾瓦不好意思地幹笑了幾聲。

“不一樣。”喀拉卡認真地把話題拉回來。“地底侏儒也會召喚土地的力量,但這是兩種不同的關系。地底侏儒對石頭的感情只是他們諸多幸福快樂的泉源之一;”喀拉卡把眼光從夥伴身上移開,望向他們身後的石墻。“而巖精卻是土地的兄弟。我們彼此互助,感情深厚。”

“你說得好像土本身是種有感情的生物?”崔斯特問道,但不是出於諷刺,純粹是好奇心。

“對那些能聽得到它們的生物而言,確實如此,黑暗精靈。”貝爾瓦回答,並想象喀拉卡在未遭法師毒手之前應有的樣子。

喀拉卡點點頭表示同意。“地底侏儒能聽到石頭遙遠的歌聲;”他說,“而巖精則能直接跟石頭對話。”

對崔斯特而言,這些實在難以理解。他知道他朋友所言屬實,但是黑暗精靈與幽暗地域的石頭之間並不像地底侏儒和巖精般有深厚的關系。不過,假使他需要任何佐證,只須回想十年前貝爾瓦召喚出的土元素,以及喀拉卡憑空變出的石墻!就已足夠了。

“那,現在這些石頭對你說了什麽?”崔斯特問喀拉卡。“我們已把敵人拋開了嗎?”

喀拉卡走向石墻,把耳朵貼在墻上。“它們的聲音現在模糊了。”他非常哀傷。同伴們隨即明白他話中的含意:石頭的聲音清晰一如以往;是喀拉卡的聽力衰退了,在旁伺機蠢動的恐爪怪阻礙了他的巖精天賦。

“我沒聽到任何追兵的聲音,”喀拉卡繼續說道,“但是我不怎麽確定。”他突然吼叫一聲,轉身離開,走回凹洞內。

崔斯特憂慮地互望了一眼,也跟著走過去。

“怎麽了?”地底侏儒終於開口問道,雖然他已差不多猜到答案。

“我在陷落。”喀拉卡回答。他聲音裏重新出現的吱嘎聲說明了一切。“在靈吸怪洞窟裏,我是個巖精,甚至比我以前還是巖精的時候更像。事實上,我和土地合而為一了。”貝爾瓦和崔斯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堵其-其-墻,”喀拉卡試著解釋,“憑空喚出這樣的石墻是很艱難的,只有一群巖精的前輩一起才做得到。他們要聚集在一起進行相當復雜艱難的儀式。”喀拉卡停了下來,猛烈地甩著頭,好像要把恐爪怪甩出腦袋。他對著墻壁用力拍了一掌,才又繼續說下去。“可是我做到了。我變成石頭,而我只是舉起一只手擋住崔斯特的敵人而已。”

“而現在巖精離開了,”崔斯特輕聲說道,“再度埋沒於恐爪怪的本能之下。”

喀拉卡沒有作答,只是轉開頭,一手敲在墻上。敲打墻壁的動作似乎能使他安心,他不斷重復,規律地敲打著墻壁,希望能借此抓住一點巖精的本質。

崔斯特和貝爾瓦一起走出凹洞,回到剛才守衛之處,留給他們的朋友一點隱私的空間。過了一會兒,拍打墻壁的聲音停止了,喀拉卡探出洞穴,一雙像鳥一般的大眼睛充滿了哀傷。他結結巴巴地吐出了幾個字,讓他的朋友渾身打了個冷顫。但是他們暗自明白,非如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