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第4/6頁)

藍詩人將他的一生斷斷續續地和盤托出,從命名日開始。他父親是個蠟燭販子,小渥特從小也跟著賣蠟燭,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在琵琶上的天賦。十二歲那年,市集裏有場劇團表演,他便偷偷跟他們跑了,從此走遍了半個河灣地,最終來到君臨,企望能得到宮中貴人的寵幸。

“寵幸?”科本咯咯笑道,“女人的寵幸吧?恐怕你是太貪心了,我的朋友……而且找錯了對象。站在你眼前這位,才是真正君臨七大王國的太後陛下。”

是的。全是瑪格麗·提利爾的錯,她誤了渥特一生,他本可以活得瀟瀟灑灑,將來頤養天年,唱唱小曲,睡睡豬倌女孩和農夫之女,如今卻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場。這全是她的奸情和叛逆,怪不得我。

臨到清晨,歌手的藍色高筒皮靴裏已盛滿了血,他娓娓道來,活靈活現地講述瑪格麗是如何一面欣賞幾位表妹用嘴巴取悅他,一面自己撫慰自己的。有時候,她和其他情人調情,他則演唱助興。“都有誰呢?”太後逼問,可憐的渥特依次揭發了高個塔拉德爵士、藍柏特·特拔瑞、賈拉巴·梭爾、雷德溫的雙胞胎、奧斯蒙·凱特布萊克、修夫·克萊夫頓和百花騎士。

她不高興了。現下她不敢玷汙龍石島英雄的名聲,再說,只要稍微了解洛拉斯爵士的人,都決計不會相信這種事。雷德溫的雙胞胎也不應當牽扯其中,沒了青亭島的艦隊,還說什麽對付鴉眼攸倫和該死的鐵民?“你只不過是把在她房裏認識的達官貴人們一股腦兒背誦出來。我們要真相!”

“真相。真相。”渥特用科本留給他的那顆藍眼睛看著她,缺了門牙的嘴流下如注鮮血,“我,我可能……記錯了一些。”

“霍拉斯和霍柏並未參與,對嗎?”

“對,”他立刻承認,“沒有他們兩位。”

“至於洛拉斯爵士,我敢肯定瑪格麗費了不少心機,方才瞞過自己的親哥哥。”

“是,我記起來了。有一回洛拉斯來訪時,她不得不把我藏在被窩裏。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她特意囑咐過。”

“原來如此。”幾位關鍵人物沒參與其中,這樣就好。其他人嘛,哼……塔拉德爵士只不過是個雇傭騎士,賈拉巴·梭爾是個被流放的乞丐,而克萊夫頓是小王後的衛士。奧斯尼是我的棋子。“說出真相,感覺好多了吧?等瑪格麗受審時,你一定要記得今天的話。到時候你敢再撒謊……”

“不敢,不敢,我會把真相說出來。等,等審完……”

“……我會準你披上黑衣,不必擔心。”瑟曦轉向科本,“把他的傷口清理幹凈,再換好衣服,給他罌粟花奶,以止住疼痛。”

“陛下太好心了,”科本將血淋淋的剃刀扔進醋桶裏面,“瑪格麗定會懷疑寵愛的歌手失蹤一事。”

“歌手總是浪蕩天涯,來去匆匆,她有什麽好奇怪的。”

瑟曦踏著漆黑的石階,走出黑牢,只覺氣喘籲籲。我得休息一會兒。發掘真相真是件累人的工作,而接下來的事更難辦。我必須堅強,為了托曼,為了王國。真可惜,“蛤蟆”巫姬已經死了。去你的鬼預言吧,老巫婆。小王後是比我年輕,但她決不可能比我美,況且她就要完蛋了。

瑪瑞魏斯夫人在臥室裏等她。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喬斯琳和多卡莎睡得正香,但坦妮婭精神飽滿。“情況是不是很糟?”她問。

“不說了,不說了。我想睡覺,可又怕做夢。”

坦妮婭撫摸她的頭發:“這都是為了托曼啊。”

“是啊,我知道,”瑟曦不禁發抖,“我喉嚨幹得要命。親愛的,給我倒點酒吧。”

“沒問題,只要能取悅您,叫我做什麽都行。”

騙子。她心知肚明坦妮婭想要什麽。算了,裝裝糊塗,有助於穩住這女人跟他丈夫的心。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裏,一點點好意,無論出處如何,總值得幾個吻吧。反正她不比絕大多數男人糟糕,她也不可能讓我懷孩子。葡萄美酒讓她平靜了些,但還不夠。“我想吐。”太後站在窗邊,手握酒杯抱怨。

“親愛的,您先去洗洗澡,這樣就會好了。”瑪瑞魏斯夫人喚醒多卡莎和喬斯琳,吩咐她們準備熱水,等澡盆注滿後,她親自為太後寬衣,用靈巧的手指解開裙帶,將裙服褪下肩膀。接著她也脫了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

她們兩人一起洗浴,瑟曦靠在坦妮婭的懷抱中。“一定不能讓托曼聽見這些醜聞,他還小,”她告訴密爾女人,“瑪格麗直到現在還日日帶他去聖堂,一起為他哥哥祈禱。”與期望的相反,洛拉斯爵士始終不肯斷氣。“他也喜歡上了她的表妹們。一下子失去三人,他會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