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第4/6頁)

沒人聽命。“坐下!”

瓦德·河文應聲坐下,派柏大人卻沒那麽好打發,他喃喃地詛咒著,大步離開營帳。“要我派人把他抓回來嗎,大人?”達馮爵士請示。

“派伊林爵士去,”艾德溫·佛雷敦促,“我們只要他的腦袋。”

卡列爾·凡斯向詹姆求情:“派柏大人過度悲傷,難以自已,畢竟馬柯是他的長子,那些陪同前往孿河城的騎士則是他的外甥和表親。”

“叛臣賊子。”艾德溫·佛雷道。

詹姆冷冷地瞪了佛雷一眼。“孿河城也支持過少狼主謀反,”他提醒對方,“結果你們背叛了他,比派柏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滿意地看到艾德溫的淺笑消失了,嘴巴抿緊。我受夠了這堆“諫言”,詹姆不想聽了:“散會,你們各自做好準備,大人們,明天一大早進攻。”

朔風自北方吹來,詹姆聞到騰石河邊佛雷家營地的臭氣,河對面,艾德慕·徒利仍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灰絞架下,被繩索套著脖子。

姑媽最後離開,她丈夫陪在她身邊。“外甥大人,”艾蒙抗議,“攻打我的居城……你不能這麽做。”他緊張地吞口水,喉結上上下下,“你不能……我……我禁止你這麽做。”他又嚼過酸草葉,嘴唇閃著淡紅的泡沫。“城堡是我的,我有國王簽署的授權狀,有小托曼的親筆簽名。我是奔流城的合法領主,我是……”

“只要艾德慕·徒利還活著,你就不是,”吉娜姑媽打斷道,“艾德慕心腸軟,頭腦也迷糊,我都明白,可畢竟他活在世上一天,咱們就多一分威脅。你打算怎麽做,詹姆?”

我們的威脅來自於黑魚,並非艾德慕。“交給我處理吧。李勒爵士,伊林爵士,請隨我來,我要造訪北岸的絞架。”

騰石河比紅叉河深,也更為洶湧,最近的渡口在上流數裏格處。詹姆等人趕到時,渡船剛載瓦德·河文與艾德溫·佛雷過去,等待期間,詹姆將計劃和盤托出。聽完之後,伊林爵士朝河裏吐了口唾沫。

三人剛踏上北岸,一名醉醺醺的營妓便沖到壯豬面前,提出用嘴巴滿足他。“去,去滿足我的朋友吧。”李勒爵士邊說邊把女人推給伊林爵士。妓女笑著去吻派恩的嘴巴,看到他的眼神之後,立時嚇得退開。

營火之間布滿褐色爛泥和馬糞,它們被馬蹄人腳踩得稀爛。盾牌上、旗幟上,到處是佛雷家族灰底藍色的雙塔紋章,其間夾雜著效忠於河渡口領主的小諸侯:恩佛德家族的蒼鷺、海伊家族的草叉、查爾頓伯爵的三叢槲寄生。弑君者駕臨引起了騷動,一個提籃子買豬崽的老婦人張口結舌地望著他,一位有些面熟的騎士單膝跪下,兩名正在撒尿的士兵同時回頭,結果尿在了彼此身上。“詹姆爵士。”有人叫喚,但他沒回頭,只管大步向前走。周圍這些臉,很多是他在囈語森林想幹掉的敵人,當時佛雷家族還在羅柏·史塔克的冰原狼旗下作戰。他只覺金手越來越沉。

萊曼·佛雷的長方形營帳無疑是營地中最大的帳篷,塊塊方形灰帆布縫在一起,看起來就像城墻,而兩個尖頂代表孿河城的雙塔。很明顯,萊曼爵士沒有不舒服,他正享受呢,帳內飄出女人醉酒後的嬉笑,還有木豎琴彈奏與歌手演唱。我待會再來收拾你,爵士,詹姆心想。

瓦德·河文站在自己樸素的帳篷前,跟兩個軍官交談,他盾牌上的雙塔紋章是藍底灰色,並有紅色斜紋。他看見詹姆,便皺起眉頭,目光中是冰冷的懷疑。這家夥比佛雷家的其他壞蛋都要可怕。

絞架平台離地十尺,由兩名長矛兵專職守衛。“未經萊曼爵士允許,您不能上去。”其中一個告訴詹姆。

“我當然能上去,”詹姆用一根指頭碰碰劍柄,“問題只在於,我要不要跨過你們的屍體上去?”

兩名長矛兵站開了。

絞架下,奔流城的主人呆呆地望著腳下的活動踏板。他雙腳黑黑的,全是泥巴,他只穿了短褲,身上徒利家的紅藍絲衣沾滿汙垢。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擡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弑君者?”看到伊林爵士,他眼睛瞪大,“好,好,長劍比繩子幹脆,來吧,派恩。”

“伊林爵士,”詹姆說,“你聽到徒利大人的話了。快去吧。”

啞巴騎士雙手舉劍。這柄巨劍雖是普通鋼鐵,卻又長又沉,鋒利無比,伊林爵士夜夜打磨。艾德慕幹裂的嘴唇發出無聲的念誦,他閉上了眼睛。這一擊派恩用上全力……

“不!停下,不!”艾德溫·佛雷氣喘籲籲地趕來。已然遲了。“我父親馬上就到,馬上就到,詹姆,你不能……”

“你該稱我為‘大人’,佛雷,”詹姆冷冷地道,“而且‘不能’這種話別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