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絲(第6/8頁)

喬拉·莫爾蒙爵士沒走。“陛下,”他直截了當地說,“這是個錯誤。我們對此人一無所知——”

“我們知道他是個厲害的戰士。”

“厲害的空談家。”

“他給我們帶來了暴鴉團。”噢,他的藍眼睛……

“五百名忠誠堪虞的傭兵。”

“如今是非常時期,不能苛求絕對忠誠。”丹妮提醒他。況且我還要經歷兩次背叛,一次為財,一次為愛。

“丹妮莉絲,我年紀是你的三倍,”喬拉爵士續道,“見識過虛偽的人心,值得信賴的人少之又少,反正達裏奧·納哈裏斯絕不會是其中之一。你瞧,他連胡子都染了假色。”

這話惹惱了她:“而你的胡子是真的,想說這個嗎?只有你才是我唯一應該信賴的人?”

他僵硬起來:“我沒這麽說。”

“你每天都在說。俳雅·菩厲是個騙子,劄羅是個陰謀家,貝沃斯自吹自擂,阿斯坦包藏禍心……你當我還是黃花閨女,聽不出你話裏有話?”

“陛下——”

她從他面前闖過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比韋賽裏斯更好的兄長。你是我的首席女王鐵衛,我軍隊的總司令,我最有價值的顧問,我的左右手。我尊敬你,珍惜你——但對你沒有向往,喬拉·莫爾蒙,我厭倦了你試圖將世上所有男人從我身邊趕開的舉動,好讓我必須並且只能依靠你一人。這沒用,不會讓我更愛你。”

她剛開口時,莫爾蒙漲紅了臉,但等丹妮說完,他的面色再度轉為蒼白。被放逐的騎士像石頭般一動不動地站著。“我無條件服從女王陛下的命令。”他簡短而冷淡地說。

他倆之間的這種狀況讓丹妮很不自在。“是的,”她說,“女王陛下‘命令’你立刻前去指揮無垢者,爵士先生,你有場仗需要贏。”

等他走後,丹妮坐倒在枕墊上,靠著她的龍。她不想如此激烈地對待喬拉爵士,但他無止境的猜疑最終喚醒了睡龍之怒。

他會原諒我的,她告訴自己,我是他的君主。丹妮發現自己在反思他關於達裏奧的看法,突然間感到非常孤獨。彌麗·馬茲·篤爾保證,她不會再次懷上孩子。坦格利安家族將在我這裏終結。這讓她感到悲哀。“你們是我的孩子,”她告訴三條龍,“我的三個勇猛的好小子。阿斯坦說龍活得比人長久,因此我死後,你們還將繼續活下去。”

卓耿將脖子繞回來,咬嚙她的手。他的牙齒非常鋒利,但嬉戲時,從沒弄破她的皮膚。丹妮笑著把他推得滾來滾去,直到他咆哮起來,尾巴像鞭子一樣甩動。尾巴比以前長了,她注意到,明天還將變得更長。他們現在長得很快,長成後,我就等於有了翅膀。她可以騎在龍上,統領軍隊進入戰場,就像在阿斯塔波時那樣威風,但迄今為止他們還太小,無法承載人的體重。

午夜過後,沉寂籠罩著營地。丹妮跟女仆們一起留在大帳,而白胡子阿斯坦和壯漢貝沃斯擔任警戒。等待最難熬。屬於她的戰鬥正在進行,她卻不能參與其中,反而坐在帳篷裏無所事事,這讓丹妮再次感覺自己是個半大孩子。

時間像烏龜一樣緩緩爬行,即使姬琪為她揉肩,舒展繃緊僵硬的筋骨,她仍無法安寢。彌桑黛提出給她唱一首《和平之民》的催眠曲,但丹妮搖搖頭。“把阿斯坦找來。”她說。

老人到來時,她在自己的赫拉卡毛皮中蜷成一團,毛皮陳腐的氣味令她想起卓戈。“當人們為我而戰、為我而死時我睡不著,白胡子,”她說,“可以的話,再告訴我一些關於我哥雷加的事。我很喜歡你在船上講他如何下決心成為戰士的故事。”

“陛下您太客氣了。”

“韋賽裏斯說我們的哥哥曾贏得許多比武的勝利。”

阿斯坦恭謙地低下白發蒼蒼的腦袋:“我沒資格質疑陛下的話……”

“難道不是嗎?”丹妮尖刻地反問,“告訴我真相。這是命令。”

“雷加王子的英勇無可置疑,卻很少參加比武競技。他不若勞勃或詹姆·蘭尼斯特這般喜歡金鐵之聲,只在必要時才動刀劍,並把那當成世界所賦予的任務。他武藝出眾,因為做每樣事都出眾,那是他的天性,但未能從打鬥中獲得喜樂。人們說他鐘愛豎琴遠甚於長槍。”

“他一定贏得過某些比武的勝利。”丹妮失望地道。

“王太子陛下年輕時,曾有一回堂皇地出現在風息堡的比武會上,依次擊敗了史蒂芬·拜拉席恩大人,傑森·梅利斯特大人,多恩的紅毒蛇和後來被證明是禦林中臭名昭著的土匪頭目西蒙·托因的神秘騎士。那天,他在與亞瑟·戴恩的比賽中折斷了十二支長槍。”

“那他是不是冠軍?”

“不是,陛下。這一榮譽歸於一名禦林鐵衛的騎士,他在決賽中將雷加王子掀下馬來。”